無數小蛇，從棺材里向四處游來，霎時爬滿我的全身，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著我。

蛇身光滑細膩的觸感傳來，小白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不要怕，我來了。」

「不好，快破陣。」一眾道士急急念起了咒語。

蛇群被激怒，嘶吼嚎叫，道士們被震出一米開外。

老道士手拿桃木利劍刺來，張夢語現形擋在我的面前：「死道士，我母子雙煞，不是你這種小把戲能招來的。」

我驚詫不已，張夢語被亂棍打死的時候，竟然還懷著孩子。

老道士的臉色劇變，從懷中掏出一面龍紋銅鏡：「惡鬼，拿命來。」

下一秒，小白猶如飛仙降臨，緩緩落下。

那銅鏡頓時失了法力，變成再普通不過的鏡子。

「白蛇，你自損修為，愚蠢至極。」老道士滿臉憤恨。

三體合一，我又變回恐怖的人鬼蛇。

碩大的身形壓得道士連連后退。

我擺動蛇尾，又呼出兩道黑白真氣，化作利器飛旋，直直飛向老道士。

老道士瞬間倒地，口出鮮血：「好一個人鬼蛇，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11

退回山洞。

我屏息凝神，在月光下閉目養神。

聽說老道士覺察出了村里的臘腸沾染著鬼蛇之氣。

一夜之間，命令全村人將臘腸焚燒干凈。

我嗤笑：「浪費了如此美味，當真可惜。」

洞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是奶奶來了。

「風華，可找到你了。」奶奶一把抓住我，焦急萬分，「村長綁了家里人，我們快回去。」

我冷冷地回絕：「我早就沒有家了。」

奶奶急得跺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還有你娘，你親娘！」

我渾身一顫，心幾乎跳出嗓子眼。

「這可能是圈套，引我們下山。」張夢語有些不放心。

過了許久，小白回來了，面色沉重：「風華，那確實是你娘。」

12

五年前。

村長請來了一位道士，要在村里選一位圣女，供奉給神靈，保佑江乙村風調雨順。

道士一眼就選中了我娘。

我娘舍不得我，痛哭哀求。

可我爹拿了村里集資的錢，立馬就同意了。

沒想到，村里次月就鬧了干旱。

村民們發覺受騙，憤憤不平，只追問錢的下落，沒人管我娘。

我苦苦追問，村長甚是無奈：「道士把你娘帶走了，我也不知去向。」

「那道士呢？」

「道士早就跑了。」

從那以后，我日日夜夜守在村口，等著我娘回來。

一等就是漫長的五年。

如今。

我娘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13

山腳下，再見我娘，她已經完全認不出我。

她瘦了好多，頭發凌亂，神情呆滯，被繩子緊緊地綁著。

我心痛不已，指甲陷入掌心，眼睛發紅如血。

「你們乖乖就范，不然風華一家全得死。」村長發出一陣陰森低笑,「壞我事者，沒有好下場！」

我爹、后娘還有弟弟，被五花大綁，嚇得哇哇求饒：「風華，快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啊。」

「救你們，那我心頭之恨如何解？你打我娘，還把她賣了！」我憤怒地吼著問。

「是村長搞的鬼，他兒子看上你娘，想把她占為己有，借​​‌​‌‍‌‍‍​‍‌‌‍​‌‌​‍‌‌​‍‌‌‌‍​‍‍‍‍‌​‌​‌‍​‍‌‍‍​‌‍‍‍‍​‌‌‍‌​‍​‌‌‍‍‍​‌‍‍​‌‍‌‌​‍‍‌​‌‍‍‌​‌‌‍‍‍​‌‌‍‍‍​‍‌‌‌‍​‌‌‌‍‍​‍‍‍‌‌​‍‌‌‌‌​‍‍‍‍‌​‍‍‍‌‌​‌‌‍‍‍​‍‍‍‍‌​‍‍‍‍‍​‍‍‌‌‌​‍‍‍‍‌​‌‌‍‍‍​‍‌‌‌‍​‍‌‍‌​‌‌‌‌​‌‍​‍​‌‍‌​‍‍‍​‍‍‍​‍‍​‍‌‌‌‍​‌‍‍​‍‌‌‍​‌‌​‍‌‌​‍‌‌‌‍​‍‌​‍‍‌‌‌​‍‌‍‌​‍‌‌‌‌​‍‌‌​‌‍‍‍​‌‌‍‍‍​‍‍‌‌​‍‍‌‌‌​‌‌‌‌​‍‌‌‌‌​‍‍‍‍‌​‌‌‍‍‍​‌‌‍‍‍​​‌​‌‍著圣女之名，一直把你娘囚禁在地窖里。」我爹指著村長，面容猙獰。

「胡說八道，是你賭錢輸了，主動要賣的。」村長的身子一顫，急急反駁。

我日思夜想的娘親，竟然就被關在村里的地窖。

真相，如利劍一刀刀地絞在我的心間。

我怒目圓睜，爆發出天雷般的嘶吼：「把我娘親還給我！」

老道士雙手合十，念起咒語。

一道金光瞬間將我娘層層包圍。

張夢語的聲音發狠：「臭道士，為虎作倀，受死吧。」

小白急忙阻攔：「我們強行破陣，風華他娘抵抗不住，會死掉的。」

「我有辦法救出我娘。」我拳頭緊握，逼著自己壓住情緒，靠近村長低語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村長警惕起來，后退數步。

我淡淡地勾唇，露出熊熊殺意：「兩敗俱傷，大家都不愿，你放了我娘，我們不再插手村里之事。不然，我第一個殺你……」

村長的臉色驟冷，閃過一絲疑慮：「此話當真？」

「當真。」

14

小白為我娘找了一處棲息之地，有陣法加持。

「娘，我是風華，等我回來。」我抱了抱我娘，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

今晚，該做個了結。

我答應村長不再插手村里之事。

是因為，我們要連根拔起，找到罪惡之源。

「報仇后，你們想做什麼？」張夢語打破沉靜，率先回答，「我呢，投胎轉世，和肚里的寶寶，來世再做母子吧。」

「我守著我娘，好好過日子。」

「我，好好修煉吧。」

我們從長計議，理清了販賣線索。

村里買賣的源頭，在于村長。

而人販子的頭目，是一個圓臉黑胡子的男人。

大家都叫他章魚哥。

我立于山頭，遙遙地望著山腳的燈火，恨意盤旋纏繞：

「大戲，終于登場了。」

15

小白和張夢語，利用法術，將我幻化成一個妙齡女子。

深夜，一輛面包車駛來，燈光照得刺眼。

傳說中的章魚哥，一個黑胡子圓臉男，警惕地將頭探出車窗，細細打量我。

「好大哥，我迷了路，能不能捎妹子一程？」我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柔聲請求。

「來了個送上門的。」車內傳來一個興奮的低聲。

章魚哥思慮片刻，這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