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大得可怖，我半點也掙脫不開，只有任由她拖著往前走。

走著走著面前出現了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子。

「你就是楚天？」她的聲音尖細尖細，刺得人耳膜不舒服。

我不敢搭話，只見她一把掐開蓋頭，那張臉就像是人死之后被泡在水里幾天，又被人用刀劃開。

一道貫穿她眉眼的傷口自上而下，她的眼睛變成了一攤液體在眼眶外耷拉著。

「這郎君倒是俊俏，快讓我親一親。」

她的血盆大口湊了過來。

「啊啊啊啊！救命！！」

我拼命掙扎，卻仍掙脫不開母親的手，情急之下一拳打在了湊近的那女人臉上。

手碰到的肉又涼又僵，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女人瞪著流出眼珠的眼睛：「你敢不從？」

說著她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將我的頭吞了進去。

12

「啊啊啊啊！救命！」

我睜開眼，才發現剛才的是夢。

我正處于一個封閉的狹小空間，并且在不斷地移動著。

我猜，母親已經將我放入了血棺里。

我上下動了動，嚴絲合縫，突然我的手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我摸索著拿回來，摸著好像是那聘禮盒子。

母親曾經告訴我讓我千萬不要打開它。

如今也沒有什麼辦法了，猶豫片刻，我用手去摳那蜂蠟，將那盒子打開。

盒子中發出一陣光芒，照亮了我所處的棺材，我才發現，我頭頂的棺材板上掛著一只白色的狐貍。

它閉著的眼睛一瞬間睜開，發出森森的綠光。

「沒到呢你開它干啥呢？」

她張開獠牙發嘴，口吐人言，是一個沙啞的女聲。

光芒褪去，我低頭看，那盒子里是一顆藍色的眼睛形狀的石頭，隱隱發著螢火般的光芒。

「糟了，小主人把盒子提前打開了，怎麼辦，你們先頂著，我去找主人。」

棺材外面傳來一陣那小人兒們的驚慌交談。

那狐貍從棺材頂上下來，嗅了嗅我，她似乎很喜歡我身上的味道，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

突然，外面傳來幾聲凄厲的女聲，棺材也晃了晃。

「靈石，哈哈哈，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聲音由遠及近，好像已經到了跟前。

我心跳得像打鼓，掙扎著，卻沒辦法從狹小的棺材里坐起來。

那狐貍嘴里銜住那靈石，齜牙做出進攻狀。

13

棺材板被猛地打開，砰地撞在樹上。

我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女子，趴在棺材沿上。

「老東西，快把靈石給我。」

她對著那狐貍大喊。

那狐貍搖身一變，一眨眼成了一個美艷異常的白衣女子，手里捏著那顆靈珠。

「你這地底下的臟東西，也配覬覦靈珠？」

那女子抬起臉：「我為什麼不配？你可別忘了，這小子要娶的也是地底下的東西，說起來，她可比我還要老五百歲。」

我可沒心思聽她們掰扯，一個翻身，拔腿就跑。

剛跑了幾步，后脖領就被一提，我整個人雙腳離地被提了起來。

那女子將我轉過來，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我看。

「小狐貍，長得倒不賴，乖乖陪老娘一晚上，事成之后我讓你走。」

小狐貍？叫我嗎？我不是什麼狐貍，我是人啊。

「妄想！」

那白狐一伸手，手中出現一柄弓箭，她拉弓搭箭，朝紅衣女子射去。

那紅衣女子十指指甲突然長出十幾厘米，變成利爪，向白衣女子襲去。

我趁著她倆打得難解難分，拔腿往山下跑。

可明明是熟悉的下山路，卻怎麼也跑不到頭，我滿頭大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漸漸我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圈子里轉。

我停下來，突然一個空靈沉穩的男聲仿佛從天空中傳過來：

「孩子，聽話，上山去。」

這聲音我沒有聽過，卻莫名地熟悉親切。

突然，樹林子窸窸窣窣，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不計其數，好像是有數百頭野獸一步步地朝我逼近。

我沒法，只得轉身向山上跑去。

14

「靈石呢？」

跑著跑著，一個人迎面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頭看，是那黑衣道人，他那臉上不再是仙風道骨，而是一臉猙獰。

原來他也是沖著這靈石來的。

我甩開他的手，他另一只手卻死死掐在我的脖子上。

「靈石呢？」

「你要靈石你去找她倆要啊！你掐我干啥呢？！」

我兩眼冒金星，嘴里甜甜的感覺像是嗓子被弄破了。

突然，黑暗的森林中一片狼嚎狐叫，數百頭野獸步步逼近。

坐在老虎后背上的母親一臉焦急。

「小楚，來不及了，你快上山去！」

她翻身從虎背上下來，一揮手，豺狼虎豹都向那道人撲過去。

「小楚，聽媽媽的話，上山去。」

那只老虎走到我腳邊，恭順地伏下身，意思是讓我坐到它背上。

「媽。」我回頭看向我媽，語氣中帶了哽咽。

「乖小楚，上山去吧，這是你的命。這道人傷不了我的，放心吧。」母親溫柔的眼睛里落下一滴眼淚。

我不再猶豫，翻身乘上虎背。

老虎在樹林里急行，我的耳邊都是風聲。

那只雪白的狐貍追了上來，它將嘴中的靈石吐到我手心里。

老虎又跑了一段，漸漸停了下來，我直起身子，只見身處一片墳里，遍地都是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