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依然抱肩斜靠在門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我依然能讀出他眼里那絲玩味和不屑,好像捕獵的猛獸不急著抓住戰利品,而是要戲耍一番。
我將懷中的碧磷粉一灑而出,默念一聲,疾!
碧磷粉驟然在空中燃燒起來,點點碧火透著森森鬼氣,匯成一條碧綠的毒蛇,向黑衣人直飛而去。
黑衣人眼中不屑之意更甚,嗤笑道:「這點鬼蜮伎倆,也想攔住人?」衣袖連拂,瞬間將磷火碧蛇拍散。
然而,當磷火碧蛇四散開來時,萬千星火突然炸開,變成陣陣碧色煙霧,將黑衣人團團圍住。
而此刻,我在碧眼之后,雙目微闔,雙手瞬間結成一個復雜的印結,然后,將右手食、中兩指按在太陽穴上,睜開了右眼。
碧磷火對付普通人頗有成效,然而對方一眼就看出我是憑感知力而不是武功躲開的暗器,說明對方明顯也是一名捉鬼人,我根本就沒指望碧磷火能擋得住他。
而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
就是爭取時間,然后,開鬼眼!
碧煙中,一柄漆黑的短劍破煙而出,直指我的咽喉。
然而,當短劍刺入我身前三寸的范圍之時,突然從劍尖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進而化為飛灰。
鬼眼凝聚天下第一兇戾之氣,不僅能看到萬物之靈,更能吞噬萬物之靈。
當啷。
只剩劍柄的斷劍墜地,碧煙漸漸散去,我靜靜地看著瞳孔驟然收縮的黑衣人。
半晌,黑衣人略帶苦澀地道:「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鬼眼現世,難怪他們說你不一般,要我來殺你。
」
我淡淡地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黑衣人又發出了一聲嗤笑,聽不出是苦笑還是嘲笑,但是聲音卻依然張揚。
「你以為,有鬼眼,就可以縱橫天下了麼?哈哈,小子,你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哈哈哈哈。」
笑聲中,一朵碧火從黑衣人的心口處驟然爆發,眨眼之間已經燃遍了全身。
而我,只是默默地看著黑衣人的尸體燃燒殆盡。
刺殺不成引心火自焚,很好的保密方式。
可惜,通過鬼眼,我早已看出了他的本來身份。
看來,衛家的管家從明天開始,應該就不是那個黃叔了吧。
10
關了鬼眼之后,我躺在床上,歇了接近半炷香的時間,那種透支的感覺才消失殆盡。
裴毓還沒有回來,但我知道已經不能等下去了。
衛府已經發現了我們在這里,再等下去,無異于坐以待斃。
我將包裹背在身上,吹熄了燭火,悄悄走了出去。
衛府很近,少時,我已經走到了衛府門口。
身為捉鬼人,我夜視能力很強,遠遠地望見兩個家丁站在正門口,看起來戒備森嚴,我一時倒也不知道怎麼混進去。
略躊躇了一下,我繞到了府墻另一側。
衛府府墻很高,正在我思索怎麼爬上去的時候,突然從里面翻出來一個人。
我嚇了一跳,轉頭去看,發現卻是裴毓。
裴毓也嚇了一跳,奔過來道:「兄弟,你怎麼來了?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我將剛剛的事情簡單地和裴毓說了一下,只不過沒有跟他詳細解釋鬼眼的事,只說那個黃叔也是一名捉鬼人,恰好被我克制。
饒是如此,裴毓也是吃了一驚,道:「兄弟,你沒事吧?」
我心頭不由得一暖,點點頭,道:「沒事,只不過,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恐怕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
裴毓卻搖搖頭,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不,我們要進去,我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我拗不過他,只能點頭。裴毓將手臂架在我的肋下,在墻上連蹬兩下,帶著我輕輕巧巧地翻了進去。
一進衛府,壓抑感再次席卷而來,并且因為刻意注意而顯得更加明顯,我嘗試著感知了一下,
我之前本來刻意之下,能感知近方圓二里,而此刻竟然感知不到甚至三丈。
我皺了皺眉,雙手在胸前呈火焰飛騰之勢,結好印之后,總算煩惡壓抑之感稍減,但依然感知不出半里以上。
然而隨著一步一步深入衛府,我心中詫異之感越來越盛,我這一路感知到的每一個人,無論是丫鬟還是家丁,他們的靈魂力都異樣強大。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了我的腦中,難道衛府每一個人都是一名捉鬼人!
這個想法太過可怕,甫一出現便被我壓了下去,身邊的裴毓似乎覺察到了我的異樣,腳步略緩,轉過頭以示詢問。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裴毓繼續引路,行了約盞茶時間,方才停步。
我舉目四望,發現我們此刻就藏在正廳前一叢灌木之中,裴毓低聲道:「衛府太大,我轉了這許多時間方才略微走熟,兄弟,你可知道這是哪里?」
我點點頭。
裴毓又道:「那,你可發現,這里有什麼異樣?」
我轉頭環視了一下,感覺景觀似乎和白天略有不同,但哪里不一樣,一時卻又說不上來,只能搖搖頭,望向裴毓。
裴毓看了看我,伸出右手,遙遙指了下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