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的時候，開車總覺得后座沉甸甸的。

直到有一天我順路帶了一個大姐，大姐是個陰陽眼，她說我的后座坐著三個惡鬼。

他們……都等著往我肚子里投胎。

1.

事情還得從參加張友良的葬禮說起。

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已經懷孕，考慮到張友良死得蹊蹺，八卦和好奇促使我去葬禮上，多了解些信息。

聽說是他被鬼附身了，夜里一個人跑到院子里，把衣服脫光活活凍死的，碰巧那天還下了大雪，導致好幾天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最后是張友良他媽出去抱柴火的時候，總感覺腳底下踩到了什麼，把雪扒拉開一看，里面竟然埋著一張人臉。那臉雙目緊閉，嘴角還掛著一抹怪異的笑。

張友良他媽剛想破口大罵，是哪個挨千刀的死在自己家里，眼尖的人認出來那正是張友良。

后來幾乎整個農場的人都來了，兩個民警把那具尸體從雪里挖出來，尸體一絲不掛，硬邦邦的，只有脖子已經被張友良他媽在不知情的時候踩斷了，搞得腦袋搖搖欲墜。

張友良的葬禮上，他媽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偏說他兒子是讓我害死的。一時之間所有人紛紛側目，甚至還猜測我和張友良有過一段孽緣。

事實上，我和張友良只是小學同學，畢業之后就沒怎麼再見過面，要不是他媽前一段時間輾轉找到我，我幾乎都想不起來還有過這個同學。

而張友良他媽找我的原因極其唐突，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他媽讓我去學著跳大神。

那時我正在備孕，對于這種事情當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張友良就死了。

后來我才知道，張友良哪是被什麼鬼附身，那是殉情而死。張友良處過 4 個對象，全被他媽攪和黃了，最后一個他想來個生米煮熟飯，讓他媽無話可說。結果人家姑娘懷了孕，硬生生地被罵到打了胎。

張友良知道這事以后在家大鬧了一通，精神也開始不正常了，經常大小便失禁不說，還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找他媽要奶喝，一邊說還一邊去解他媽的衣服。

這事一鬧開，張友良徹底找不到對象了，張友良他媽便又去找張友良的前女友復合，萬萬沒想到那姑娘打胎之后情緒一直沒調整好，前些日子竟然跳樓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張友良他媽腿都軟了，連忙找了好幾個神婆來驅魔。神婆連著跳了三天大神，張友良毫無起色，期間又找他媽要了兩回奶喝，不給就躺地上打滾，把香爐都給打翻了。

神婆說張友良是被墮胎嬰靈纏住了。

傳說墮胎的嬰靈是最可憐，也是怨氣最重的一種靈體。

常言道，佛法難聞，人身難得。六道輪回之中，投胎成人是最難得的，尤其在當今社會，眾多女性覺醒，都不想生孩子，投胎的機會也就更少了些，甚至常常有出現幾個鬼搶一個胎位的事情發生。

想想對方歷經種種磨難，積累幾世福報才換來這一次投胎的機會，竟然讓親生父母親手扼殺掉出世的機會，換誰誰心態不崩啊，有怨氣來尋仇是正常的，輕則讓人生活不順，重則那可是要人命的。

張友良他媽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我也墮過胎不也好好活著，哪有這麼邪乎？」

神婆瞪了張友良他媽一眼，說道：「那你過得好嗎？你老頭沒得早吧？你有兩個女兒都早夭吧？你兒子又攤上這事兒，你跟我說你沒啥事？」

張友良他媽不說話了。

「不過，這墮胎嬰靈再怎麼著也是個小孩，能力沒那麼大，可我看張友良這孩子……」神婆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張友良這孩子總共墮了幾個胎？」

張友良他媽嘀嘀咕咕不想說。

「你要是不說，張友良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算上剛剛的這個……有三個。大學的時候沒了一對雙胞胎。哎呀，那會兒他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讓他成家嘛，我也給那個姑娘錢了，這事兒……」

張友良他媽還沒說完，神婆便揮了揮手，說道：「你墮了幾個？」

張友良他媽一愣：「我墮胎關我兒子啥事，再說了，咱們那時候幾個沒墮胎的，那是政策問題……」

「幾個？」

張友良他媽支支吾吾又不說話了。

「要不你給他送精神病院去吧。」神婆又說，「你這事兒，我真管不了。」

張友良他媽一聽這話急了。把張友良送精神病院那就坐實了他是精神病患者，以后找對象就更不好找了。便又給神婆塞了點錢，讓她幫忙想想辦法。

這辦法不想倒好，一想還把這事兒整到我身上來了。

神婆說至少得有七個墮胎嬰靈才會達到這種要命的程度。

張友良墮過三胎，張友良他媽墮過三胎。還有一個……確實跟我也沾點關系了……

2.

九十年代，是黑龍江農墾地區最繁榮的時代，我也是正兒八經的農場孩子。

距離農場場直小學三五百米處是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