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兩個眼球突然滾落了下來，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來好幾只受驚的尸蟲。

下一秒，她的身體緩緩裂開，一只巨大的尸蟲從中爬了出來。

方田見此情景失聲痛哭，嘴里不停喚著他的母親。

不料那只巨大尸蟲竟跳到了桌子上，嘴里不停往外噴射著黑色液體。

我急忙上前想去護住我爸，還是晚了一步。

液體飛濺到我爸的臉上，腐蝕著他的皮肉，他痛苦地哀號。

我迅速用衣服擦掉他臉上的液體，但大部分都已滲入皮膚下面。

我只好將我爸背到門外，剛好撞見了大叔。

大叔接過我手中的匕首：「快帶著你爸去醫院！剩下的交給我！」

大叔說完沖進了屋內，隨后里面傳來了打斗聲。

我咬咬牙背著我爸往外走，剛走出五米開外，就聽到了大叔的慘叫聲。

我急忙將我爸放下，轉身沖進了屋內。

屋內的燈滅了，眼前一片漆黑，我掏出手機照亮，看見了大叔躺在地上哀號，他的臉上盡是黑色液體。

躺在他身邊的是那只巨大的尸蟲，尸蟲胸前插著那把血紅色匕首。

而方田和阿鳳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來不及細想，拔出匕首，然后背著大叔離開屋子。

我用盡全力將他倆背到了車上，馬不停蹄地向醫院趕去。

14

我一路風馳電掣，也不管它是紅燈還是綠燈。

原本需要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只用了二十分鐘就開到了醫院。

我跑到醫院門口大呼救命，醫生見狀迅速組織醫護人員進行搶救。

我爸虛弱地躺在擔架上，緊緊抓著我的手。

他的聲音微弱：「我是罪有應得，你不該救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罪有應得，我只知道他是我爸，我必須得救他。

我爸和大叔被推進了病房，約莫過去了一個鐘頭，大叔脫離了危險，只是面部被永久性地毀容了。

而我爸本就身體虛弱，現在又被毒液侵體，搶救起來更為復雜謹慎。

我在病房門口焦急等待著，直到過去了三個鐘頭，醫生才從病房走出來。

他疲憊地看著我說：「很抱歉，你父親他……」

我眼睛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我踉蹌著走進病房，看見我爸平靜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是兩頰邊留有淚痕。

我握著他已經失去溫度的手，顫聲地喚著他：「爸……」

我爸的葬禮安排在三天之后。

家里的大伯他們負責操辦一切，我只需要站在靈堂前接受親友的慰問即可。

我不時看向靈堂上我爸的照片，想象著他的尸體不久便要化為灰燼，到那時，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他了。

我想死亡給予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永久的分離。

來慰問的人多半是我爸生前好友，大部分我都認識。

他們說著相同的話語，我的回應也都是重復的。

突然一個陌生的女人走到我面前，表情凄然地說：「你就是小楓吧……」

我點頭回應。

「我是……你爸的朋友……你爸他是個好人……」

她說完放下花兒就離開了。

后面又陸續出現了三個陌生的女人，所說的話都大致相同。

身旁的梅姨看在眼里，臉上表情復雜。

此時我不由得心疼起我媽來。

我想我爸之所以會娶我媽，應該就是看上她忠厚老實，不會去過問他的事，如此他就可以在外面盡情地沾花惹草了。

可他沒想到，他會遇到性格剛烈的方田母親。

他不僅害了她們母子，也使得我媽郁郁而終。

所以，他是罪有應得嗎？

此時我已經不知道答案了。

15

葬禮結束之后，我回公司處理工作，這幾天一直是小鵬在打理公司事宜。

簡單處理完，我又來到了醫院看望大叔。

大叔恢復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大叔詢問我方田的行蹤，我說現在警察正在全城通緝他。

在籌辦我爸葬禮的期間，我來到警察局報案，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全都說了出來，并列舉了諸多證據。

警察聽完不敢怠慢，立即開始追捕。

只是目前還沒進展，興許方田他們又躲到偏僻村子里去了。

大叔又聊到了我爸，勸我節哀，我忙說不用擔心。

我看他漸有困意，就不再打擾，離開了醫院。

回到住處時已是下午六點鐘。

我剛走到門口，就被面前蹲著的一個女人嚇了一跳。

那女人聽到動靜，緩緩地站起來。

我不禁愕然，來人竟是阿鳳。

她面色蒼白，雙目深陷，身上的衣服滿是污穢，昔日那頭漂亮的卷發，現在也變得像雜草一般。

她眼睛里閃著淚光，看著我帶著哭腔說：「方田他……身體里有蟲子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忙請她進屋詳細地告訴我。

原來自那天他們二人逃走之后，就四處尋找藏身之處。

在距離長興村五公里外的偏僻村子里，他們找到了一間廢棄的房子。

他們在那里暫住下來，開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第二天，方田卻突然昏迷不醒。

讓阿鳳感到駭然的是，她發現方田的身體里有蠕動的尸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