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真是落寞了！我乃堂堂黃大仙，居然被一幫子老百姓欺辱至此！我不活了！」

它抱著香案哐哐往上撞，眼珠子骨碌碌地偷瞄我。

我額角青筋跳了跳，掐指一算，打開微博。

果然是徐淵，他不知從哪里得知了我昨晚的直播，特意發了個聲明。

說我是妖言惑眾，迷信思想，售賣的香還是假冒偽劣產品！

底下配圖【律師函警告】！

粉絲紛紛留言，說要舉報我的直播間，砸了我的道觀！

還@了 A 城警察，問管不管我這種詐騙？

我氣得眼冒金星，評論時，打字的手指快成了殘影：【砸我道觀的，盡快留言賠償，不然重則殞命，輕則傷筋動骨。至于棺材子，@徐淵，最遲不過一個月，他就要開始獵食人類。若要求我，非十萬支沉榆香不接！】

發送完，我就再也不管底下的碎言碎語，揪住香香的尾巴倒提至眼前。

「你個慫包，喂了你幾百年的香了！居然還怕幾個凡人。看我給你報仇去！」

香香抱住我手指陶醉地蹭蹭：「還是觀觀好，我要為你扛大旗！」

「大旗免了，」我嘿嘿一笑，趁機彈了下它的小鼻子，「再給我看幾百年道觀倒是沒問題。」

我這混元觀時間久了，總會遇上一些同今日一般不開眼的人前來鬧事，香香雖然膽子小了點，但有她在，逼急了還是能嚇唬一下的。

香香拉著苦臉倒地裝死，我踢了踢她的屁股：「好了，這個月功德分你一半！再多沒了！」

香香哧溜一聲鉆進香案下面，生怕遲了我反悔：「說好了不許變！」

臨走時，我暫時把道觀關了起來，外面設置了層結界。

不出意外，直播間果然被封了。

這一個月里，我只能靠擺攤算卦來接些散活。

這天，有個女學生拜托我來找貓，等她買完一只月支香點完后，我動手算了算，微妙地感慨了下。

這還真是巧，丟貓的片區，恰巧是徐淵所住的那塊。

「別哭了。」我遞了張紙巾給她，「再買張往生符吧，你找的那只小貓已經死了。」

女學生不信，喊了一大幫同齡人過來要讓我活要見貓，死要見尸。

無奈，我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星悅苑。

小區一看就是有錢人扎堆的地方，門口的石獅子居然還是鍍金的，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可惜了……

女學生見我搖頭，頂著我的腰往前推：「怎麼？怕了？你不是說在這個小區嗎？」

保安上來攔住我們，說非本小區住戶不讓進。

有個男生拿出一張業主卡遞了過去。

我看著黑云壓境的小區，站在了門口，再也不肯進去。

「騙子！說我的咪咪就在這！可你連進都不敢進！」女學生大怒。

「是在這個小區，不是我不敢，而是上方陰云密布，邪氣沖天，進去了要損功德。」我扒著大門不放。

笑話！誰家功德是大風刮來的？

「那你說個地址，我們去！」幾個男生跳了出來，似乎一心要拆穿我的把戲。

我指了指東南方：「那里有片小林子，進去后看到一塊半人高的假山，你拿個東西往下挖，到時候就可以找到了。」

女學生將信將疑，幾個人留下兩個看著我，剩余進去開挖。

不出半小時便鬼哭狼嚎地跑了出來。

「好多！好多……」

「好多動物的尸體！」

「太嚇人了！……」

保安以為我們是在尋他開心，立馬呵斥道：「你們在胡說什麼？那里我天天去巡邏，哪有動物尸體？」

「報警吧。」我看著不遠處從小路上一閃而過，四肢并爬的身影，建議道。

「你們肯定沒往下挖吧？表層是動物尸體，底下還藏了人骸。」

「嘔！」嘔吐聲絡繹不絕。

我立馬跳到一邊，等警察的時間里，保安壯著膽子去看過了，回來時臉青得不成樣子。

我趁這空隙打開了微博，好家伙，消息把我手機差點卡爆。

隨便點開了一個。

2

【我昨天剛砸完道觀，就出了車禍，左腿斷了。這……】

【我也是！我是走路栽馬路牙子上，舌頭差點磕斷！】

【還有我！外出吃頓燒烤！不知從哪里飛來個酒瓶子，腦瓜子給開了瓢，縫了五針！】

【這觀主說的……好像應驗了，怎麼突然那麼多人倒霉了？】

【是不是真的啊？還是為了演戲啊？】

【樓上不信的！我把就診記錄發給你！】

……

還有一些私信喊救命，和看相的，我一一忽略了。

獨停留在徐淵的微博里，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更新也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了，網友也開始懷疑他出了事。

我從幾千條消息里看到，他刷了幾百條私信給我，問我解決方法。

我發布了條微博并@了他：【@徐淵，若要保命，可到小區門口來見我。過時不候！】

不出半小時，徐淵沒來，警察倒來了。

小區里來往的住戶個個人心惶惶，直到假山下的確被挖出五具人形殘骸時，人群陷入一片死寂。

「這不是昨日之星的冠軍周漾嗎？」一個女人捂著嘴叫出聲來，「看他胳膊，上面的刺青是他上節目前紋的，當時還引發了不少的爭議。

」

警察攔開眾人，看向那只胳膊。

徐淵戴著口罩站在人群外的不遠處，我只看到他露出的額頭發黑，眉毛雜亂，他見我看來，只是遙遙和我對望后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