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陰惻惻地看了我和二姐一眼，目光停留在二姐身上。

過了許久，她轉過頭笑著說道：「放心好了，能改。能改。」

「真的？」

媽媽大喜過望，目光興奮地看向了他。

爸爸臉色卻是一變，他心虛地看了我和二姐一樣，然后不耐地揮揮手：「大人說話，你們去一邊玩去。」

我和二姐只能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屋子里商討著什麼。

后來爸爸笑瞇瞇地送神婆離開，神婆手中還端著一籃子雞蛋。

當天晚上，破天荒的爸爸做了不少菜。

我和二姐看得直流口水，卻不敢伸筷子。

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給媽媽做的。

就算是剩菜剩飯，我們也吃不到。爸爸會把剩菜剩飯熱一熱下一頓再吃。

我們能吃的只是米粥和咸菜。

為此，我們姐妹三個，都是瘦骨嶙峋的樣子。

「吃吧，多吃一點。」

爸爸慈眉善目地給我們夾菜，我鼓起勇氣夾了一筷子雞肉，美滋滋地吃了下去。

二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也夾起了一塊肉。

這頓飯是我們有生以來，吃得最好的飯了。

3

不過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了大姐。

大姐臨死那天晚上，同樣吃了這麼好的飯。

一時間，我口中的飯菜沒那麼美味了。

吃完之后，爸爸突然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二姐一眼，然后裝作不經意說道：「你衣服破了，等會我給你補補。」   

二姐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就這樣繼續吃了起來。

吃完了飯，二姐笑著對我說：「小妮，我們好日子快來了。」

「只要媽媽生下弟弟，我們就不用再挨打挨罵了。」

「嗯。」我吞了一口米飯，笑著說道：「我一定按照媽媽說的，想辦法照顧弟弟。

」

二姐隨后就離開了。

我在屋子里等了她幾個小時，都沒有見她回來，因為擔心，我打算去找她。

就在這時二姐回來了，她衣衫凌亂，眼睛通紅。

我被嚇了一大跳，急忙問道：「怎麼了？二姐？」

二姐的聲音很嘶啞，好像劇烈喊叫過。

「沒事。」

她搖了搖頭，就這樣悶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看到媽媽撕扯著爸爸的衣領，正在破口大罵：「畜生都比你強，你怎麼下得去手！」

爸爸低著頭，悻悻道：「反正馬上就沒了，連彩禮都沒得收，用一下怎麼了？」

「你還說！」

媽媽突然發現了我，臉色變得慌張無比。

我心中慌亂無比，心臟都在蹦蹦跳著。

爸爸說馬上要沒了是什麼意思？莫非二姐也和大姐一樣？ץź

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心靈里涌現起巨大的痛苦，幾乎差點暈過去。

無論是大姐還是二姐，都十分疼我愛我。

每次爸媽打我，都是她們在維護我。如今大姐已經走了，如果二姐也離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匆忙跑到屋子里，卻看到二姐只是悶頭睡覺，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我上炕緊靠在二姐身邊，抱住了她。

她也抱住了我，雖然目光紅通通的，她還是說道：「三丫，你快點離開這個家。」

我一臉地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我自然是很討厭這個家的。

可我又能去哪？

外面的天氣那麼冷，出去就會死。

我也沒什麼親戚投靠。

在村子里，離家出走的小孩沒什麼好下場的。

不是被父母毒打一頓，就是找到的時候，已經凍死。

北方的天氣，夜晚真的太寒冷了。

二姐沒說什麼，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我被奇怪的聲音吵醒了。

聲音是來自廚房。

我轉過身伸出手一摸，卻沒摸到二姐。

我意識到不好，急忙下地走了出去。可迎面我就撞上了父親。

他一臉陰沉地看著我：「這麼晚了，不去睡覺在做什麼？」

我怯怯地指了指廚房：「那里有奇怪的聲音。」

在廚房里，響起了棍子抽打東西的聲音。

「怕什麼，那是你娘在做飯。」

「好吧。」我點了點頭，正要回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慘叫聲響起正是二姐的聲音！

我只感覺腦袋轟的一聲，再也不管父親怎麼罵我，直接沖向了廚房。

等我沖到廚房里的時候，卻呆住了。

二姐正站在缸里，臉上因為缺氧而變得鐵青。

他的身材矮小，站在缸里的時候，只有腦袋露出缸外。

母親正拿著一根棍子，狠狠砸在了二姐腦袋上。

一邊砸她一邊厲聲喊道：「賠錢貨！蹲下！給我蹲下！」

母親的面容宛若修羅惡鬼一樣，狠狠地砸著。

我癱坐在地上，一臉地驚恐。

我這才明白，為啥大姐會溺死在缸里。

「別打了，娘！」二姐不斷求饒。

「想讓我不打你，就給我蹲下去！」母親拿著棍子惡狠狠說道。

只要二姐的頭露出水面想要呼吸，她就會狠狠砸下去。

很快，二姐被打怕了，寧可忍著窒息，也不愿意鉆出水面。

母親這才露出笑容：「真乖，這才是我的好孩子。」

我沖過去，抱住母親的腿號啕大哭：「別殺我二姐。」

母親看著我，慈眉善目說道：「我怎麼可能殺二丫呢。」

「她是自己淹死的。」

我抱著母親的腿，瘋狂喊著：「母親救救二丫。」

此時二姐腦袋已經沉進了缸里，再也沒有鉆上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被父親丟回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