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肉還母，欠你的我已還清。

「那麼你欠我的也拿來吧。」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她不是被血蛆蠶食而亡。

因為她早就變成血蛆組成的人。

構成她的血蛆分散開來，她如灰燼般灰飛煙滅，什麼也沒留下。

撿到豬那天，我對她施了幻術。

如果她愿意替女受苦，那麼割肉之痛可以轉移到她身上，孫妮不必再痛苦。

可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不，不要！就讓她受著就行！」

18

這場清洗運動，是全球同時展開的。

毫無底線、貪欲上頭的劣等人類，被逐一擊破，消失不見。

沒吃肉的人，都幸運地活下來。

我為這些人設置了最后一道考題。

每三個人被分到同一空間，這個空間會掉落一份食物，抑或其他他們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選擇共同分享的, 便是滿分答卷, 他們即將開啟嶄新的人生。

而那些拉幫結派，或者恃強凌弱的, 抱歉，地球不需要你。

本來，我不想這麼麻煩的，大可以讓他們全部消失。

一刀切更方便不是嗎, 我有無窮無盡的子孫，沒有人類，我可以把更優秀高階的生物置于地球。

比如，團結友愛的血蛆。

可不得不承認，縱使黑云已密布，卻仍有努力想驅逐黑暗的光。

比如瘦得皮包骨頭, 幾乎無法直立行走的明珠。

她的眼睛像她的名字, 如兩顆明珠鑲在凹陷的眼眶中。

這樣殘破不堪的她，竟然是回來救我的。

她早就跟著父母隨第一批逃荒的人離開村子。

可聽到村里開始買賣豬肉，她又千方百計地回來。

那荒謬的烹飪大賽開始時，她站在臺下, 急切地想沖上來阻止這一切。

她沒什麼力氣, 輕而易舉就被身邊人控制住。

嘴里卻還是不放棄地喊著：「不可以！她會痛死的！」

小如蚊音，我還是聽到了。

而此刻, 她動作遲緩, 不停地檢查我身上的每一處。

「孫妮，你真的沒事嗎？」

與我媽擔心我不能再為她賺錢不同, 她是純粹本能地在關心同類。

19

「為什麼要回來？」

我還是感到不理解。

連親人都互相算計爭斗的時代, 她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冒這樣的風險是圖什麼。

「你小時候救過我, 我得知恩圖報啊。」

我仔細回憶, 可記憶里并未搜索到這回事。

「你忘啦，有年冬天，你兩個哥哥把河面的冰鑿了個洞, 想騙我掉進去。

「是你偷偷跑來要我回家待著，別去河面上玩。

「我最怕冷，也不會水, 真掉進去, 一定會淹死。

「多虧你。」

就這？

芝麻粒大小的事, 被她記到現在。

可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我最期待看到的, 人性的光輝。

也正是她, 讓我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經過這些，我想人類應該懂得，他們是命運共同體，要互幫互助，而不是互相殘殺。

大雨落下, 太陽升起。

地球恢復了新的繁榮。

我也終于可以放心地離開。

……

只是, 我沒想到, 這安定只短短持續幾十年。

我再次接到報告，有人為了利益，竟然將核污水排入大海。

海洋, 那可是地球生命的起源！

一旦水循環起來，所有人類都得受影響。

我想，我又得重返人間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