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個主意。

「呃……老爹手里只有這一件舊衣，還燒了一半。」阿離面色尷尬。

陣法肯定早已被修復，若他和青年人要進陣，便需要再燒剩下一半造個入口，邪靈發覺便會大怒；若是先燒符咒和舊衣，我便只能單獨以生魂入陣，在邪靈身上貼符咒。但以我目前靈力，恐怕還未貼上，便已被那邪靈吃干抹凈了。

「不過也不是沒法，你和老頭先回元辰宮中和邪靈周旋一番，吸引他注意，我倆在陣外燒另一半舊衣，進陣了就找你們匯合。如何？」阿離打了個響指，得意洋洋道。

「老頭，你和弟弟說點軟話，拖拖時間。」青年人也覺得可行。

我雖心中有些擔憂，不知這邪靈脾性如何，萬一直接暴起，先取了我和老頭生魂也未必可知，但還是心下一軟，想著能將老頭和他弟弟送走，也算是功德一件，說不定還能加點靈力。

「老頭，我們走！」我一跺腳，豪氣沖天地邁出了門。

最終還是在門外等青年人用黑云將我們一同帶過去。

帶到宮外，我和老頭徑直入了陣，果然遇見男童正呆呆坐在陣法中央。

「哥哥，你怎麼又走了……」男童見了老頭，竟張開雙手朝他沖來，結結實實地抱住了老頭。

「是哥哥不好……」老頭心中知曉我們的計劃，知道弟弟非敗不可，臉上簌簌流著淚，緊緊擁住了他。

我在旁邊打了個寒顫，對人鬼情未了的劇情感到不適。

趁著兄弟擁抱，我趁機繞到弟弟身后，想施一個定身咒將其暫時困住。

老頭見我繞后，彎腰和弟弟叮囑了什麼，那男童立即撒開了手，轉身惡狠狠地盯住了我。

「我不走……我不走……」男童驟然靠近我，在我耳邊高聲尖叫起來。

我不堪其擾，正要蹲下身子躲避，竟被男童鉗住雙手拖到了陣眼上。

一股腥臭的水流突然涌上我的四周，我好似被推到了水面上，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我的身子緩緩下沉，水面逐漸淹過我的胸口、下巴、鼻子，我開始無法呼吸，鼻腔中倒灌進了大量的水。

好像要死了。我昏昏沉沉地想著。

「醒醒！醒醒！」我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剛淹沒了我的水流瞬間退去，我像躺在退了潮的海灘。

「停！」在阿離的第二個巴掌到達之前，我及時睜開了眼。

阿離長吁了一口氣，青年人往后一仰，跌坐在我身邊。

原來這陣眼如此厲害，能將人帶入虛幻之境，求生不得從而自行求死。若不是阿離叫醒我，恐怕我早已因為憋氣太久而窒息。

又是一次死里逃生，我撫著胸口緩緩坐起。

「你拿著這個，保護好自己。」青年人遞給我一串珠串，上有九九八十一個流珠。

《太玄金鎖流珠引》有云：晝夜斗轉，周天無窮，如水流之不絕，星圓如珠，故曰流珠也。流珠代表周天星斗運轉之數，也是天罡地煞的總和。

道長教導過我，珠串也是圣物之一，加以念誦圣號，可護佑自己。

阿離一腳抵住老頭，一手將符咒拍在了男童背上。男童痛得嚎叫不止，身上散出縷縷黑煙，升騰在陣法中央。

「哥哥救我！哥哥……又不救我嗎？」男童大哭起來，聲音竟變回了尋常男孩的聲線，不再尖銳。

老頭被阿離的腳死死壓制，只能艱難地轉頭，嘴里不住地道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青年人正要念訣封印，阿離擺擺手，松開了腳，掏出一個葫蘆將那黑煙連同男童收入了其中。

「哥哥不是不想救你，哥哥救不起來啊……是哥哥沒用啊……」老頭早已淚流滿面，對著葫蘆發狠地磕著頭，嚎啕大哭，額頭上血流不止。

我們都沉默了。

「我晚點送去地府，讓那里的陰差處理吧。」阿離收起了葫蘆。

「你這珠串，誰給的？」正要離開時，阿離把我拉到一旁，悄聲問道。

「他給的，有問題？」我指指青年人。

「這珠串，雖也八十一顆，但流珠里封的是黑魂，不是正道的珠串。」阿離面色凝重。

「是引煞的。」他也望向了青年人的背影。

「他恐怕是想讓你吸盡陣法煞氣，方可將你永遠留在草蒲街。」

13

我不假思索地脫下了珠串，正欲去找青年人理論一番。

「先別去，別讓他發現了。」阿離在我耳邊勸道。

我正猶豫間，青年人回頭向我們走來。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陣法還沒散盡，反而煞氣越來越重了。」青年人指了指元辰宮上方的團團烏云。

「可不是嗎？好像什麼東西引煞了一樣。」我冷笑一聲。

「引煞？」他沒聽出我的揶揄，反倒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這陣中煞氣聚了起來，像是法術還在進行。」

「阿離你——你的葫蘆里，那邪靈是不是還未收盡？」青年人望向阿離。

我和阿離卻都后退了幾步。

「對了，我剛給你的珠串呢？」算他眼尖，一眼便瞧見我的手腕上沒了東西。

「我再不脫，難道還等它給我引煞嗎？」我對青年人怒目而視。我本以為他雖不相識，但心術正派，還是可信，哪承想會在背后給我下這等陰招！

「這是防煞的，能減輕煞氣對你生魂的折損，你快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