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兩天我偷偷藏了一些好吃的，每當我爸媽在房間里稀罕弟弟的時候，我就帶著東西來到牛棚，一點點喂給它。

「你多少吃點東西，要是你餓死了，我就真沒有朋友了。」

也不知道它聽進去沒有，我媽又喊我干活了。

我媽又吃不下飯了，盡管我爸給她買了很多補品，可是沒吃兩口我媽就會都吐出來。

只有供奉過石像的東西，我媽才能吃下去，而且吃得很香。

可是供奉石像一天只有早晚兩次，其他時間供奉的都沒有這個效果。

我爸看著我媽干癟的身體，牙一咬又去找了那個神婆，直到天黑我爸才回來，手里多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石像。

而他的左手臂卻莫名其妙不見了，只能看到肩膀處衣服下滲出黑紅色的血液。

我問他是怎麼回事兒，他搖搖頭沒有說話，我媽也躺在床上沉默無語。

5

有了石像之后，我媽每天吃飯的問題得到解決了，可是我每天供奉兩座石像，越發覺得身體疲憊。

經常在干活的時候靠著墻就睡著了，我媽這時候叫我，連叫好幾聲都沒人答應，她就會自己從床上下來，擰住我的耳朵破口大罵。

我弟的食量依舊那麼大，可是他的身體不見長，而且哭聲就像是剛出生的小耗子那樣細微。

這天好像是喝奶水的時候嗆著了，一張小臉憋成了青紫色，這可急壞了我媽。

我爸趕緊出門請醫生，我媽也不停輕拍弟弟的后背。

村里的醫生很快來到我家，可是能看的都看了，就是想不出辦法解決。

我媽聽了六神無主，我爸皺了很久的眉頭，把我叫了過去：

「你把那件新衣服穿上，端著這碗水去給神像上供。」

果然，我弟弟喝了這碗上供過石像的水之后呼吸立馬順暢許多。

然而到了夜里，我弟弟又出事兒了，先是不斷地哭，然后是高燒不退。

家里用了所有的辦法，包括祭拜石像，可是都沒有作用。

最后，還是我爸對我說：「你跪在石像前面不要亂動，我出去一下。」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身后跟著一個老太太，正是我們這兒的神婆。

神婆一進門就盯著我弟弟看，之后又環顧我家的布置。

她吩咐我爸：「去準備一些柳樹枝，再打一碗井水。」

我爸很快就備齊了這些，神婆來到我家石像前面，嘴里不停念念有詞。

她用柳枝蘸了井水，在我家中不停揮舞，特別是在我媽和弟弟的床邊狠狠抽了幾下。

6

我弟高燒當晚就退了，并且哭聲也大了很多。

我媽對著神婆千恩萬謝，可是神婆卻說這只是暫時的，還有可能復發。

神婆在我家四周轉了轉，指著大水牛問道：「你家這頭牛快成精怪了，它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反常的事情？」

神婆治好了我弟的病，我媽對她言聽計從，當即說道：「這水牛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神婆面無表情，我爸則是在邊上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是這牛影響了我兒子？」

她嘆氣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爸急忙問她有什麼辦法救治，可是神婆只是讓我爸好好供奉石像，說石像會保佑我家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臨走之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牛棚一眼。

之后的整個白天，家里都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到了夜里，我喂完水牛打算走的時候，水牛開口說話了：

「今天晚上你躲在廚房里，拿鍋底灰抹到自己身上，千萬別出聲。」

「你家今晚要死人，你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來。」

聽到水牛說話，我被嚇了一跳。

這頭水牛從我爺爺小時候就養著，確實活得非常久，難道真像神婆說的水牛要成精怪了？

還沒等我細問，水牛再次開口：「別問太多，今晚回來的是你妹妹，她的冤債不在你身上，你只要聽我的就可以活過今晚。」

我聽完之后，看著黑暗中水牛的眼睛，它沒理由害我。

7

神婆說石像可以保佑我家，可我覺得她在騙人。

家里的怪事都是從石像出現開始的，她并沒有真心想幫助我家。

大水牛或許知道些什麼，可是它不想幫助我媽，或者說它害怕什麼東西，不肯說出事情真相。

但大水牛還是愿意幫助我的，告訴了我活過今晚的辦法。

我聽大水牛的，晚上睡在了廚房，用鍋底灰抹遍了自己全身，整個人就縮在灶臺邊不敢睡覺。

夜里寂靜無聲，院子里昆蟲的叫聲都消失不見。

一片烏云遮住了月亮，四周變得昏暗朦朧。

怦怦怦，我家的大門被敲響了。

我嚇得一激靈，朝灶臺里面縮了縮，隔壁家響起了狗叫，除此之外只剩下院子里的風在呼呼地刮著。

大門被人推開，腳步聲響起，一路走到我房間門口。

吱呀一聲，我房間的門被推開，肯定是妹妹她回來了。

下午我是鎖了房間門的，但是那門有個機關，沒鑰匙也能打開，只有我和妹妹知道。

我嚇得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妹妹發現我躲在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