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神婆又轉頭看向了我：

「你父親橫死，我算出今晚他肯定會回來禍害你。」

「要想保住你的性命，你按照我說的做。」

我聽了嚇得渾身打哆嗦，心里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神婆從包里拿出一串風鈴，掛在了我的房間門口，她還讓我睡在床上，又把我爸的一雙鞋子放在床邊，鞋子尖朝著床的方向。

我心驚膽戰，根本沒有反抗的念頭，只能顫顫巍巍地躺在床上。

房間我每天都有收拾，看上去干凈又衛生，可是我妹妹回來那天還是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我鎖好窗戶，用一張桌子從里面把門頂住。

不敢睡在中間，我縮在床鋪最里面，那是我妹妹平時睡的地方。

11

不知怎麼地我已經睡著了，睡夢中我聽到有人在不斷地撞擊房門，我瞬間驚醒。

周圍的寒意告訴我，有東西過來了。

幸虧我睡覺前多了一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罐子鍋底灰放在床底下。

我趕緊把鍋底灰抹在自己身上，躡手躡腳地藏到衣柜當中，透過木板的縫隙觀察外面。

門很快被撞開了，天上沒有月亮，我看不清來人的臉。

外面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很像是我爸，而且黑影也只有一只手臂。

我躲在柜子內不敢出聲，那黑影來到床邊，對著被褥瘋狂撕扯起來。

他嘴里不停嘶吼著：「該死的是你，該死的是你。」

撕了半天發現我不在床上，他腦袋的位置亮起兩團血紅的火焰。

「你在哪兒？你躲到哪里去了？」他瘋狂地破壞著房間里的一切，柜子的門也被破壞，我從柜子中摔了出來。

可是我身上抹著鍋底灰，他沒有發現我。

發泄一通后，他嘴里喃喃地說：「你不在這，我去殺那神婆，是她害得我死了也不得安生。」

說著他就朝外面飄去，一股冷風從我身邊經過，我再睜眼已經看不到他的蹤影。

門上的風鈴發出急促的響動，咔嚓一聲碎裂開來，跌落在地上。

再聽我媽房間那邊，傳來神婆的驚呼聲，她晚上就是睡在我媽房間里的。

我不敢出去看，只是躲在自己房間里面瑟瑟發抖。

院子里傳來了一聲雞叫，之后便沒有了動靜。

12

太陽剛剛生起，神婆就闖進了我的房間。

我房間的門昨晚就壞了，她進來甚至都不用敲門。

她滿臉怒氣，大聲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我戰戰兢兢，不敢對她說謊，把鍋底灰拿了出來。

地上還有昨晚壞了的風鈴碎片，地上我爸的那雙鞋子也變成了一雙紙扎的死人鞋。

外面的供桌上，一座石像已經裂開，露出里面包裹的一截白骨，有點像豬腿骨，但是我看到白骨上鑲嵌著一個金色的碎片，那很像是我爸生前最喜歡的手表的一部分。

神婆看到這些臉色陰沉，質問我到底是誰教我的用鍋底灰遮住鬼眼。

我當然不敢說出大水牛開口說話的事情，不然水牛肯定會被殺掉，我只能說是聽村里老人講故事時聽到的。

神婆昨晚肯定是想讓我做替死鬼，好消除我爸的怨氣，沒想到我爸沒有找到我，反而把怨氣發泄在了她身上。

這些都是我從昨晚那個黑影所說的推測出來的，結合神婆今天問我的話，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你昨晚有沒有看到你爸回來？實話實說。」

我點點頭，一晚上沒睡，感到身體非常疲憊：

「昨晚我爸回來過，他把門撞開之后就開始撕被褥，我躲在柜子里他沒有發現我。」

神婆聽完后臉色陰晴不定，她接著問我：「那你爸昨晚是幾點走的？」

「雞叫之后就沒有聽到動靜了，我當時很害怕，沒有睜眼看。」

神婆又叫來了我媽，對她說：「你丈夫的怨氣要比孩子的大許多，只靠現有的東西很難把他糊弄過去，還是要另想辦法才行。」

說著她有意無意地拿眼睛瞟我，我媽也在邊上不住地點頭附和。

我感到了深深的寒意，惡鬼沒有殺我，活著的人卻想置我于死地，人比鬼還要恐怖。

13

她們當著我的面商量起來，絲毫沒有顧及我的感受。

「我當初就讓你把大的獻祭了，你非不聽，現在好了，家里沒了男人，你以后只能靠兒子養活。」

「你現在聽我的，拿你的血摻在貢品里，去給石像多上上香，這樣石像吃了你的血，就會全力以赴地保佑你一個人。」

我媽聽到要供奉石像，一開始是十分不愿意的，可是當神婆說今晚我爸和我妹妹會一起回來的時候，她咬咬牙親自給石像點了一炷香。

「好了，現在你可以安心，今晚那兩死鬼肯定不會找到你的。現在只需要找人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說著，兩人齊齊把目光轉向了我。

「你就是那最好的人選。」我媽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好像是我讓這個家庭支離破碎的。

「能活過兩個晚上，你也算是有些福氣，只不過命不好，今晚就拿你平息兩個死鬼的怨氣。

」

她們給我灌下了一碗奇怪的湯藥，把我手腳綁起來放在我媽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