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猿看著坐在山巔上，緊閉雙目的季鴻，自顧自的坐在一旁。

　　“你說你每天就在山頭上一坐，圖什麼？”

　　“你辛辛苦苦來這邊臥底，不是應該在妖域內部搞破壞，影響妖域團結的麼？”

　　“再不濟，你暗殺暗殺我，或者在我身邊布布局，有點參與感，也不算枉費了你這麼多年的努力，辛苦！”

　　“天天和個木頭一樣，你就算真的入九覺了，能干什麼？”

　　“換掉一尊妖神？”

　　“那對你本身而言，是絕對很虧的。”

　　“我不理解。”

　　顯然，老白猿這段時間的確有認真考慮過關于季鴻的問題，并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今天直接索性登門來問了。dxmbang

　　季鴻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老白猿，表情平靜：“這種話，不應該你來說。”

　　“站在你的立場上，應該盼著我無所事事，甚至我最終無疾而終。”

　　“我虧的越多，你越賺。”

　　季鴻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甚至有些冷淡。

　　老白猿哂然一笑。

　　“我們合作的時間...也有數年了吧？”

　　“我以為你會了解我的。”

　　說著，老白猿慢悠悠的起身，看著頭頂上空的明月，微微出神。

　　“我所追求的，向來不是山巔。”

　　“而是在追逐這山巔時的過程！是這一路上的酸甜苦辣，是這一路上，與你，與禹墨，與所有人的博弈！”

　　“這才是我所想要的精彩，至于最后的結果，不重要。”

　　“我的確怕死，但我怕的，是死在那些蠢貨，廢物，空有蠻力的人手中。”

　　“如果有一天，我棋差一招，輸在你的手中...”

　　老白猿的聲音略微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十分輕和：“我...死而無憾。”

　　這一刻，它與季鴻，隔空相視。

　　月光灑落，將這山巔映照的十分明亮。

　　“所以...”

　　“我只問一點，你...”

　　“真的頹廢了麼？”

　　“如果你的最終目標，只是區區一位妖神的話，我會很失望。”

　　老白猿臉上笑容逐漸收斂，神情肅穆，認真說道。

　　季鴻沒有說話，看起來有些沉默。

　　許久過后，他才輕輕揮手。

　　一團團迷霧重新將這山巔遮擋，也將老白猿逼退。

　　看著重新隱匿的深山，老白猿表情有些復雜，最終微微搖頭，轉身離去。

　　“你是季鴻，人族最沒落的第四代...”

　　“扛鼎之人，季鴻。”

　　“如果...”

　　“你犧牲整個第四代大部分的精銳，只是為了換一尊妖神，那你...就不是你了。”

　　“所以，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又準備做些什麼？”

　　老白猿背負雙手，行走在天穹澗的街道上，微微有些出神，不斷思索著什麼，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王殿前。

　　看著門口花圃中盛開的鮮花，老白猿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

　　“只要出手，就會留下痕跡。”

　　“你遲早是會落子的。”

　　“只是這更讓我期待，你的第一枚棋，會落在什麼位置了。”

第1239章 無盡的深淵

　　老白猿輕聲低語，隨手摘下一朵鮮花，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香氣太濃，用來釀酒，會失去酒本身的氣味兒。”

　　“過盛...亦不是好事。”

　　說著，它眼中沒有任何惋惜，只是平靜的將手中這朵鮮花捏在掌心，隨手又隨風灑落，化作花泥，掉落在花圃的泥土之中。

　　天穹澗，深山。

　　迷霧籠罩之中。

　　“它發現我了麼？”

　　一道渾濁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在那山背處，又一位季鴻緩緩走出，眼中帶著些許疑惑之色問道。

　　季鴻微微搖頭：“它雖然隱藏了一部分實力，但還沒有到可以突破我氣息封鎖的程度。”

　　“你們這些玩腦子的，心真臟啊！”

　　“說話都云里霧里的，完全聽不懂，有話還不直說，但偏偏說出來的東西，又好聽。”

　　“剛才我聽的都感動了，真想拉著它喝一杯，掏心掏肺的嘮一宿。”

　　另一位‘季鴻’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眼神中帶著真心的稱贊。

　　對此，季鴻不置可否。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這家伙總來。”

　　“每次都在山底下駐足很久。”

　　“甚至我都覺得，它是真的拿你當朋友。”

　　“那眼神，充滿了關切！”

　　“如果這家伙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演出來的，那它...太可怕了。”

　　“要不明天我就下山，找個機會給它暗殺掉算了。”

　　“殺完我就跑，能不能跑得掉，就看天意。”

　　‘季鴻’沉吟數秒，在經過了‘深思熟慮’后，認真的開口說道，并且自認為自己的這個方案沒有問題。

　　只不過回應他的，則是季鴻平靜的目光。

　　“有問題麼？”

　　‘季鴻’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

　　“先不談你是否能殺掉老白猿...”

　　“你如果動手，那你是如何混入天穹澗的，最近一段時間，天穹澗沒有外來之人。”

　　“你人族的身份曝光，那我這個人族的叛徒，自然會第一時間受到妖神盤問。”

　　“就算...就算它們沒有證據，不會將我怎麼樣，接下來的日子，也會對我嚴防死守，不給我任何走動的機會，并且在我晉升妖神那一刻，押送我去人族。”

　　“四代...人族的第四代...”

　　“加在一起，換老白猿的命麼...”

　　面對‘季鴻’，季鴻的話明顯變得多了一些，眼神中帶著無奈，輕嘆著搖了搖頭。

　　“站在我這個位置，所追求的首要任務，是不犯錯。”

　　“我不能有任何的情感，不能有任何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