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卻是地獄與人間。

　　這距離很短，短到仿佛只有一步之遙。

　　但距離又很遠，遠到鏡花水月，只是泡影。

　　最終...

　　這些人還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罪城的日子久了，他們已經沒有勇氣拿自己的命去嘗試，嘗試這條通道是否真的開啟。

　　因為余生未走，所以他們也不敢走。

　　至于余生究竟為何放棄...

　　他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測。

　　至于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禿鷲’，他們不經意間抬頭，看向那城門時，呆滯的目光中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上的波瀾。

　　或許，他們的心早就已經死了，如今能夠維持他們的，不過是生存本能罷了。

　　“這里...”

　　“有什麼不同？”

　　壯漢看著哪怕在外城都是最破，最簡陋的一間房子，有些疑惑，看向余生，不解問道。

　　這房子由于太過破敗，已經布滿banbanhaobang灰塵，無人居住。

　　甚至原本窗口的位置都已經用石塊堵死。

　　只不過在多年的風霜打磨下，大部分的磚塊已經掉落。

　　“這里...”

　　“是我在罪城的第一個家。”

　　余生看著眼前的房子，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那個冬天，很冷...”

　　“我和時光剛剛逃出來。”

　　“只能躲在這個房間里。”

　　“因為這里破，所以沒有人會搶。”

　　“窗戶是壞的。”

　　“風...雪，都會順著窗戶灌進來。”

　　“我們就在外面撿一些能搬動的石塊，一點...一點的堆在窗口...”

第1544章 歸宿

　　余生這一刻的聲音有些低沉。

　　“時光的手被凍僵了...”

　　“沒有任何取暖的工具。”

　　“如果這樣下去，她的手是會壞掉的。”

　　“但我們很幸運，在路邊撿到了一具新鮮的尸體。”

　　余生表情平靜的講述著自己和時光曾經的故事。

　　“我們先是用雪搓紅了手...”

　　“然后...”

　　“又用血，染紅了手。”

　　“如果沒有那具尸體的話，或許我們的手早已經廢掉了吧...”

　　“我很感激那個人的。”

　　“甚至他的口袋里，還藏著兩個凍硬的饅頭。”

　　“所以我們為了報答他，在被凍硬的泥土上，用了兩個小時，替他挖了一個尸坑。”

　　“只屬于他的尸坑。”

　　“可惜，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住他埋在什麼地方了。”

　　“我們不敢立碑，立碑的尸坑，是會被那些‘禿鷲’挖出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余生講述這些事時，語氣十分平靜，但壯漢卻依舊在這其中聽出了兩個孩子的悲涼與無助。

　　他們是弱小的，弱小到只能躲在最破的房子里，撿著尸體上的食物。

　　但他們同樣是倔強的，倔強到自己都快要死了，卻依舊會在風雪中，花費兩個小時的時間，去埋葬一位死人。

　　他們唯一的幸運，或許就是在這種絕望的黑暗中，卻始終有人，在你的身邊，散發著一縷微光吧。

　　不然壯漢很難想象，在這種經歷下，一個人的心到最后會變得多麼扭曲，黑暗。

　　因為有人同行，所以再苦，再累...

　　至少...

　　不孤單。

　　這，或許才是余生最大的幸運。

　　余生沒有在這里駐足太久，只是在拍了兩張照片后，默默轉身離去。

　　“這是時光挖的第一個尸坑。”

　　“因為那一次，死的人有些多。”

　　“其實時光并不是討厭尸體，只是這樣做，會有儀式感，讓我們知道，在除了生存之外，還有其他事情做。”

　　“嗯...”

　　“這其中也有那位‘恩人’的原因。”

　　“總歸是要給死者們一個歸宿。”

　　“只不過我們的做法，讓‘禿鷲’們很不開心，不過在我們又在尸坑中放置了十多具‘禿鷲’的尸體后，他們就開始坦然接受了。”

　　“畢竟哪怕是‘禿鷲’，也希望自己死后...”

　　“有一片屬于自己的空間。”

　　“至少在那一刻，他們不需要擔心什麼時候會死，也不會再有饑餓，痛苦。”

　　“所以，我們認為，這樣做，還是有意義的。”

　　余生十分認真的向壯漢介紹著。

　　只不過那尸坑早就已經填平，成為了一片空地。

　　“我們沒有實力的時候，就自己默默去做。”

　　“我們有了實力之后，就可以讓更多的人去做。”

　　“那些年...”

　　“是罪城‘禿鷲’數量最少的時候！”

　　對于這一點，余生還是很滿意的。

　　不知道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真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單純的因為，這尸坑是時光的杰作。

　　壯漢撓了撓頭，以他單純的心性，很容易就能代入到余生所描述的情緒里，但想讓他將這情緒用文字的方式具現出來，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所以他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聽著，并跟隨余生去往下一個地方，內心中更是隱隱有些期待。

　　他...

　　有些好奇這兩個孩子的故事了。

　　“這里...”

　　“有一個洞。”

　　余生突然站在一堵墻前，指了指角落。

　　那里已經長滿了雜草，將墻壁遮掩了一半。

　　但余生卻彎下腰，扒開雜草，對著露出來的一個洞口拍了張照。

　　“那次我們被很多人追殺...”

　　“打不過。”

　　“但我們的運氣很好，發現了這個洞，鉆進去后，躲過了追殺。”

　　“只是那次我受傷很重，沒有藥物。”

　　“時光冒了很大的風險，半夜摸到內城，鉆進一個‘老大’的家里，翻到了幾片消炎藥。”

　　“只不過在跑路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

　　“當她回來之后，傷反而比我要更重。”

　　“我們一人分了兩片藥，在這里躺了一周，差點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