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允之。

　　石磊見城里蕭索，便帶著四個長隨想要出城去看看，石大總管有些不樂意：“外面如今亂哄哄的，小侯爺你還是別去了吧？”

　　郊外有什麼可看的？一大群災民而已，怎麼自家小侯爺的好奇心就這麼重呢。

　　“聽說外面咱們家的莊子上也收留了些可憐人，去看看吧，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這災再不解決，難道過年也要死人嗎？”石磊雖然沒親眼見過災民，但是從別人口里倒是聽說了些，而且這寒冬臘月里的，也真真是可憐。

　　馮嬤嬤聽了趕緊給石磊穿的厚實些，都快要包成球形了，這才放石磊出門。

　　一路騎馬也不能跑，畢竟這是京城，大街縱馬除非是朝廷急報，否則一概不許。

　　當然，這樣的規定對平民百姓而言是鐵律，像那些紈绔子弟們則是當了耳旁風。

　　不過石磊不一樣，大冷天兒的縱馬狂奔，又不是有病，北風吹的臉都生疼，你跑一個試試？凍不死你刮風也刮了你。

　　一路上出城的人少進城的人多，且攜家帶口的一看就是逃難來了，進城的人還有個人樣兒，待石磊他們出了城門，往郊區那邊去的時候，看到的人就已經是沒人樣兒了。

　　只見城外亂七八糟都是災民搭的茅屋草棚，根本不能抵擋寒風肆虐，與賑災所說的用毛氈搭建的帳篷相差十萬八千里去。

　　災民們裹著枯草薄布破氈子，臉色鐵青的或坐或臥，只比尸體多一口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毫無表情，雙眼發直麻木呆滯，只有聽到施粥的鑼聲響起，他們才有了點兒反應，掙扎著爬向施粥的差役那里，舉著破碗潑盆兒撲向那維持他們生命的清粥。

　　那粥清亮如水，一碗里也就幾個飯粒兒，就是這樣的東西，災民們都爭著搶著去領，有那年老體弱的，排不上號的最后倒了下去，旁邊的差役看到了，便拖到了旁邊，那里已經有了幾個同樣倒下了的，他們，已經沒了生氣兒。

　　其情其狀慘不忍睹，石磊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象，他真的看不下去了，雙眼一熱流下淚來。

　　“這哪里是救濟災民，分明是把他們聚集在這里慢慢等死！再這樣下去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因為石磊騎在馬上，又帶著長隨小廝，穿著一看就非富即貴，他說話又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倒是讓旁邊的災民跟衙役們都聽到了他的話。

　　正在發放清粥的官員嘆了口氣道：“每天都有凍餓而死的災民被抬出去，好在現在是臘月里，天氣足夠冷冽，若是夏日里死了這麼多人，肯定會瘟疫流行，到那個時候死的更多。”

　　“這就是賑災的粥？”冷冽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意，熟悉的讓石磊全身發顫，慢慢的轉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對啊！”那官員乃是一個九品小吏，伸著脖子道：“就這樣的粥一天兩頓，餓不死人的。”仿佛這樣的粥已經是很不錯了的口氣，而那些災民則是點頭哈腰的領粥，小吏的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朝廷要求賑災的粥，要能立得住筷子，你這粥，別說筷子了，恐怕一勺子下去，連一粒米都撈不上來吧？”那人身邊的人看著粥鍋里的東西，恐怕就比白開水好些而已。

　　“誰說撈不上來米啦？”小吏一抄手里的勺子，那勺子里果然有兩粒米在勺子底兒，將勺子伸到了那些人的眼前晃了晃：“看到了沒？看到米了沒？”

　　“你……！”剛才說話的青年眼睛都冒火了，恨不得沖上去暴揍那小吏一頓才解氣。

　　誰知那小吏并不怕他們會將他如何，誰讓他是朝廷的人呢，品級再小那也是個官員，襲擊在職官員可是重罪，他是不怕任何人的。

　　“你是什麼職位？”帶頭的那人身邊的隨從又問了一句。

　　那個小吏卻不耐煩的拿勺子敲了敲粥鍋的邊兒：“哎哎！本官是干什麼的你也甭問，啊！你們要是無事的話就趕緊的讓開，這地方根本就不是你們這種公子們來的，趕緊的回去抱丫頭還是睡小媳婦兒都隨便，就是別站在這里擋道兒。”

　　一看這些人非富即貴的樣子，小吏就覺得他們這是咸吃蘿卜淡操心，賑災的粥什麼樣兒，關他們何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162 心地善良

　　你當來人是誰？

　　正是正和帝！

　　身后跟著龍嘉和齊恒，以及十個大內侍衛，正和帝緊握著手里的手爐，都將那銅質的精巧手爐捏的變了形而不自知。

　　石磊下了馬不知道要不要湊上去打招呼，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那些貪官污吏，看著災民都形如槁木，只有眼珠間轉一輪，才象個活著的人的時候，石磊真的忍不住流淚了，太可憐了！

　　讓皇上看看也好，起碼他回去能將那些人收拾了，另派人來接手賑災事宜。

　　就在石磊猶豫不決到底上前打招呼還是裝作不認識的時候，正和帝正好轉頭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