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兒每天無事便是坐在樹蔭下,聽得這些禪語早已是不耐煩了,但是無名老僧乃是秦歌的救命恩人,不敢大聲呵斥,唯有苦著個臉,在一旁無精打采的聽著。
秦歌卻是將這些話聽在了耳中,細細咀嚼話中的含義,更覺得這無名老僧非比尋常,心內對他的敬意是越來越深。
時光淡如水,一切都在平淡之中延續著,無名老僧依舊是每日躺在藤椅上,看著天邊聚散離合的浮云,每次看得都是有滋有味,秦歌則是一如往常,徘徊于拿起與放下之間,林月兒則是每日閑的無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秦歌,這山間的景色她早已看得厭倦了,但是惟獨秦歌那張淳樸憨厚的臉卻是百看不膩。
光陰如梭,眨眼之間一年時間已經過去,萬物皆在這荏苒光陰之中變幻,惟獨不變的就是凈念禪院那三個奇異的人文風景。一年中,秦歌除了重復著拿起與放下,再也沒有其他動作,就連平日的修煉也放了下來。
無名老僧依舊是仰頭望天,如菊花般的老臉有時露出痛苦之色,有時又露出欣喜之色,除此以外,仿佛他并未做過其他任何事情,包括凈念禪院僧人每月三天的齋戒。
這一日,風輕云淡,正是冬去春來的好時光,滿山洋溢著綠意,一身湖藍色衣裳的林月兒,手中拿著一個油紙包裹的事物,歡快的從凈念禪院膳房向后山走去。
林月兒跑到秦歌身旁,神秘地笑道:“呆子,你說我手中拿的是什麼?”
秦歌停止動作,搖了搖頭,呵呵笑道:“不會是什麼捉弄人的東西吧。”
林月兒白了他一眼,將包裹的油紙撕開,一個正冒著熱氣的饅頭出現在他眼前。
秦歌神色一滯,將林月兒手中饅頭接了過來,趕忙放在一邊,柔聲說道:“月兒,你怎麼了?怎麼……。”
林月兒嫣然笑道:“你說你最喜歡吃饅頭,我見你一年都沒吃過了,所以去膳房幫你拿了一個,還熱著呢,趁熱吃吧。”
自那日與林月兒在無底洞中之后,秦歌已經一年多也未吃過饅頭,因怕林月兒見到饅頭便想起傷心事來,每次都禁制口欲。
林月兒見秦歌沒有動,微笑著將放在一旁的饅頭拿了起來,掰為兩半,將一半送到他手上,說道:“每天聽你說拿起與放下,我早已經明白啦,有些往事是該放下啦,只有放下了,心才能夠獲得超脫,才能夠活的自在。”
秦歌也笑了起來,聽完這一席話,心中壓著的那顆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無名老僧哈哈大笑,道:“拿起與放下,沒有拿起哪有放下,放下心中諸般雜念,心與萬物游,逍遙游于天地間。”說完,那張淡然的老臉之上竟然淚水縱橫,仰天長笑,道:“可惜,若是我能夠早日明白這個道理,就不會弄得如此下場了。”
秦歌與林月兒一同訝然,看著老僧如此落寂模樣,上前問道:“大師,你怎麼了?”
老僧忽而狂笑,忽而痛哭,如此反復幾次,重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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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昆侖來客
這一日,寒風瑟瑟,大雁南飛,正是秋去冬來時候,時過立冬,陣陣涼風吹瑟,卷起山間火紅落葉,宛如萬頃紅波,跌宕起伏,甚是壯觀。
幽居于凈念禪院后山的三人,仍是一如往常。
不過,今日這一絲平靜卻被一個女子打破。
這個女子迎著清冷山風,一襲淡青色長衫隨風而舞,說不盡的飄逸出塵,雙眸淡然,從容自若。她背上掛著一柄淡青色仙劍,令她平添了三分英氣。
此時,淡色金光灑遍長空,余光照在她的側臉上,絕美如畫,如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說的就是這個女子吧。”秦歌起身看了這女子一眼,心中如是想到。
這個女子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淡淡說道:“你便是秦歌吧?”
秦歌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正是,不知仙子找我何事?”
這個女子云淡風輕地說道:“我是昆侖仙界弟子雪舞,奉師命前來捉拿殺人狂魔秦歌回山復命。”
林月兒一聽,頓時飛身攔在秦歌身前,怒道:“你這昆侖仙界弟怎麼也與那些道門中人一般,是非不分,你想將呆子帶走,就先過我這一關。”
雪舞眉頭微蹙,道:“師命難違,還請你讓開。”
林月兒霍然祭出月晶輪,綻放出萬道光華,冷聲說道:“哼,你們這些自詡正道之人皆是落井下石之輩,我早已看穿了,說的冠冕堂皇,為何血煞道、惡鬼道肆虐俗世之時不見你這昆侖仙界弟子下界除魔。”
雪舞微一愣神,臉色慚愧地說道:“血煞道、惡鬼道肆虐俗世之事,我也只是前幾日才得知消息。”
林月兒冷哼連連,神色極是不屑。
秦歌拱手說道:“昆侖仙界,秦歌久聞大名,我自知罪責難逃,待我稍作收拾,便隨你去昆侖。”
林月兒拉著他,不斷說道:“呆子,我不許你去,要是你去了,只怕再也回不來了。”
秦歌柔聲說道:“任何一種殺戮都是罪,我既已做下人神共憤之事,自然是逃避不了這天理昭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