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遲疑,進入這座門戶,會遇到什麼?會不會這黑暗中便是傳說中的幽都?
進去之后,是否還能活著回來?
就在此時,秦牧看到門后的黑暗世界中傳來一縷亮光,那是一人一艘船,船頭掛著盞幽暗的燈,燈光幽幽,小船正在向這邊飄來。
船頭的燈光下,坐著一個正在扎紙人紙馬的老者,燈光搖曳,顯得很是靜謐。
他試圖探頭進去門戶中,卻見那老者抬手摘下馬燈,提著燈向他這邊照了照,秦牧被那燈光照在身上,頓時只覺魂魄被定住,無法動彈。
那船上老者將燈掛在船頭,燈光不再落在秦牧身上,他這才松了口氣。
突然,秦牧毛骨悚然,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正站在船上,那老者的身邊!
小船悠悠,調轉過頭,秦牧回頭看去,只見遠處一座門戶有亮光傳來,那門戶前,自己正站在那里探頭向這邊張望!
那座門戶前,自己的身體仿佛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自己還在門戶前,那麼這里的自己是誰?
他四下看去,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船上的燈光和那座坤元之門傳來的亮光。
他心中一片冰涼,船上的這個扎紙人紙馬的老者用燈光照了照,將他的魂魄照走,攝到了船上!
門戶前的他,已經是一個沒有魂魄的軀殼了!
“我還沒死,為何攝走我的魂魄?”秦牧向那老者問道。
那老者充耳不聞,繼續專心致志的扎著紙人紙馬。
秦牧回頭看去,坤元之門越來越遠,讓他心中不由越來越惶恐,都天魔王的確隱瞞了一些事情,那座門戶恐怕并非是坤元之門,否則這老者也不會抓走他的魂魄!
他縱身從船上跳下,現在距離那座門戶還不算太遠,說不定還可以返回那座門戶,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但是,他從船上跳下之后,卻沒有如自己想象的一般跌入水中,船外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手腳四下翻騰,但是卻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能看著自己不斷沉淪,向更深更黑的黑暗中墜落。
他向上看去,黑暗中的小船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船頭的燈光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暗淡,漸漸地微不可察。
“都天魔王這混蛋,還是暗算了我……”
秦牧覺得自己像是跌入一個有著無邊黑暗的夢魘之中,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擺脫越來越黑的黑暗,沒有任何辦法去掙扎,去自救。
這是讓人絕望的黑暗,絕望的沉淪。
而那艘能夠承載著自己魂魄的船,已經駛遠。
突然,秦牧奮盡所有力量,用自己的魂魄大喊,將都天魔王教他的那句幽都語言喊了出來,晦澀的音調婉轉崎嶇,拗口無比,卻只能由靈魂喊出!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個同樣晦澀而又古老滄桑的聲音,這個聲音說的也是幽都語言,像是誦經,又像是遠古的先民在舉行祭祀,用生命和鮮血在祭祀一位厚重承載一切的神祇。
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緩緩上浮,上浮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化作一道流光。
他在流光中看到了那艘船,接著又看到了那座門戶。
流光呼嘯,飛出黑暗,沖入門戶中的秦牧身體之內。
秦牧身軀大震,呼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身汗水淋漓,像是剛從水里爬出來一般。
而在門戶的后面,那艘船又自悠悠的飄來,船上的老者向他看來,這次卻沒有提著馬燈照他。
秦牧站在那門戶前,隨時準備散去鎮星君形態,讓門戶消失,高聲道:“道兄,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船折向,向黑暗中駛去。
“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
“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順得常……”①
“你說的那句話,便是至哉坤元,早說出這句話,便不會拘你的魂了。”
那艘船越行越遠,漸漸消失,老者的聲音傳來,越來越淡:“這座門,是幽都承天之門,坤元承天,鬼神可進,不是你能進去的……”
“都天魔王果然害我!”
秦牧大怒,隨即失聲笑道:“不過好在沒有丟掉性命,慢慢炮制他便是。咦,我的魂魄似乎變了一些”
他感覺到自己的魂魄經歷了幽都之行竟然變得強韌了許多,秦牧怔然,催動霸體三丹功,立刻感覺到承天之門中傳來一股莫可名狀的力量,在滋養自己的魂魄!
他不由怔然,都天魔王雖然騙他,但是卻也沒有完全騙他。
都天魔王說的沒錯,識得門戶上的幽都文字,開啟這座門戶,的確可以讓他的修行沒有短板,比延康國師在這個境界上更勝一籌!
五曜境界的鎮星君形態,對于他至關重要,是魂魄修行的關鍵!
過了良久,秦牧只覺自己魂魄越來越穩固,看向手中的那卷書,只見書上的文字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上面浮現出鳥獸蟲魚日月形狀的古怪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