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開皇血汪洋,我見過這種劍法,是在畫圣的畫上。”
延康國師凝眸,向龍麒麟看去,秦牧等人站在龍麒麟背上,雖然這些人都很強,但還沒有放在他的眼中。
“我從這幅畫中看到了劍法的極致,這兩百年來我苦研畫中人的劍術,每一次觀摩都有新的收獲,直到有一天,我看不到任何新的劍法。于是我以為我已經達到了畫中人的層次。”
延康國師回憶那幅畫,目光在尋找畫中人,只是沒有找到,隨即他的目光凝聚,落在秦牧的后背上。
秦牧背著一個藥簍子,藥簍子里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沒有手腳。
這個老人不像是當年那個畫中人,畫中人是一位劍神,年紀沒有這樣蒼老,銳氣勃發,像是一口劍,剛剛飲血的劍。
而藥簍子的老人卻是個殘廢,風燭殘年,燭光隨時可能在風中熄滅,哪里有畫中的劍神那般意氣風發?
但延康國師可以肯定,這個殘疾老人便是當年的劍神!
因為,他的劍法啟蒙,便是得自畫中的劍神。
延康國師身軀微震,長長吐了口濁氣,吩咐道:“迎迓!”
城門開啟,城中諸將分列兩旁,龍麒麟昂首闊步大腹便便的走入城中,突然,戰場中所有的劍光如同潮水般涌動,呼嘯向秦牧涌來,鉆入他背后的藥簍子里。
藥簍子村長探出頭來,然后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中年男子,那個號稱五百年一出的圣人,號稱神下第一人的強者,被譽為當代劍神的男人!
兩人目光相逢,心中不覺起了波瀾。
上個時代的劍神,與這個時代的劍神,終于相逢!
戰場的后方,兩大雄關的城樓上傳來敲擊青銅鉦的聲音,那是鳴金聲,傳令戰場收兵。
戰場中,數十萬將士如釋重負,急忙各自退軍,所有人頓時只覺自己身上已經濕透,汗出如漿。
而在慶門關中,藥簍子里的村長飄了出來,他如同長出了雙腿和雙手一般,徑自走向延康國師,兩個時代的最強的男人碰面!
“你學劍?”村長問道。
延康國師持弟子禮,神色恭敬:“弟子早年學劍,一百六十歲時不再學劍。”
村長詢問道:“你一百六十歲時懂劍?”
延康國師肅然道:“我在一百六十歲時博覽天下功法絕學,參悟出大千神通,于是懂劍,開始自創劍法。”
村長微笑:“將你的劍法施展出來,讓我看看。”
延康國師拔劍,劍光盈霄,光耀世界,劍法多變,千變萬化,繁如天星,簡如算籌,有橫豎,有曲折,似乎可以化作其他世間萬法,給人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他的劍法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有一種改革變法的烈火烹油鮮花卓錦的大氣概,勢要將天下眾生的火燒起來,改變這固有的天地,改變這固守不變的大道,改革一切陳腐,將這舊時代的腐朽撕開露出丑陋面目,露出丑陋真相!
他要用自己的劍去改變這世間陳腐的道,開創出更多的新道路,讓世界進入一個新時代!
他的劍法已經脫離了術,成了法,融入了自己的理念,只差一步,便可以直達道境!
理,是理念的理,也是道理的理,劍法有了理念便有了生命,他的劍法已經擁有了生命。
而道在理前,超過了理才可以見道。
他的劍法只差一步便可以見道。
延康國師收劍,氣喘吁吁,他的傷勢還是不曾好,修為不如從前,但是在前代劍神面前,他像是一個學生,他甘愿將自己最完美的劍法展現出來,期待對方的評價。
“好劍法。”
村長贊嘆,道:“不愧是神下第一人,五百年一出的圣人。我在臨終前,終于遇到可以交流的人了。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見你,我想讓你見道。”
延康國師肅然道:“今日慶門關,屯兵百萬,很多都是我的學生,但我是你的學生。這里也有許多太學院的士子,因為國難而前來出力,敢請老師在這里為我們傳道解惑!”
村長笑道:“不敢,交流而已。”
兩人結伴而行,秦牧跟在后面,熊惜雨抬頭看著一個垂垂老矣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目光奇異,低聲道:“在西土真天宮,沒有這麼出色的男子。我們西土女子當家,男人唯唯諾諾,百依百順,倘若西土的男子都像他們一樣有著大氣魄大能為,我們女子何必當家?”
他們走入城中,秦牧看到了許許多多太學院的士子,紛紛盤膝而坐,靜靜等候,神色難掩激動之色。
這次國難當頭,蠻狄國大舉入侵,而延康國經歷了一場大叛亂和一場雪災,導致民不聊生,人口銳減,百姓流離失所,國內尚未安定下來,糧食也有所緊缺。即便是在軍中,糧草也不太夠,很多太學院的士子來到這里也是緊衣縮食,不敢吃飽。
秦牧還看到衛墉秦鈺等人,衛墉原本是個大胖子,現在則被餓瘦了許多。
等到秋收季節,只怕這種窘迫狀況才會好一些。
村長與延康國師坐下,村長不緊不慢道:“我這次來,不講劍法,只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