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有信念,但信念不夠穩,道心還未堅固到山河易,心不改的地步。你并非是做圣人的材料,最低,現在的你是不夠的。”
秦牧大聲道:“我可以改,我可以學!”
“我等不了。”
樵夫露出和煦笑容,聲音柔和下來,道:“好徒兒,我真的等不了那麼久。”
秦牧怔怔出神。
樵夫圣人繼續將這根石柱煉好,向前走去。
秦牧默默的跟著他,看著他煉好一根根傳送柱。
過了許久,樵夫圣人終于布置完成,瞥了瞥有些沮喪的秦牧,笑道:“不必哭喪著臉,若非我對你知根知底,我還真會像黑虎那家伙一樣,認為你的道心差到這種程度。走吧,我們上山。”
秦牧臉上的沮喪消失,跟著他重新回到這座斬神臺的頂峰。
樵夫圣人催動傳送陣法,一根根石柱光芒大放,烙印在石柱中的符文發出光芒,將符文印記照耀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個奇異瑰麗的文字圖案符號。
這些符號在半空中相連,呼嘯旋轉,轉動速度越來越快!
即便是樵夫這樣的存在,想要搬動這座斬神臺,也需要先將自己的傳送神通化作陣法,借陣法之威,才能將斬神臺傳送!
光芒爆發的轟鳴聲中,斬神臺呼嘯而起,順著光芒旋轉飛去!
秦牧站在這座神山上,回頭看去,只見那顆異星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四周,是茫茫無際的黑暗星空,荒涼枯寂,偶爾可以看到細小無比的星辰。
秦牧突然道:“圣師,我覺得有一人資質悟性都比我好,而且符合你的條件。我想引薦他來見你。”
樵夫圣人微微一怔,展顏笑道:“好。不過你不用再稱我為圣師了,稱我老師便是。”
“老師。”
光芒洪流從羅浮天的天空中轟然洞照下來,照耀在羅浮天的一座祭壇前方的地面上。
那地面頓時在光流的照耀下浮現出許許多多復雜無比的符文印記,不斷變化,接著光流消失,巨大恢弘的斬神臺陡然出現!
樵夫走下斬神臺,背后的大斧飛起,劈開一座門戶直達太皇天:“你帶他來見我。”
秦牧躬身:“是,老師。”
太皇天,離城。
延康國師與一眾延康各個學院學宮的士子在設計靈兵,用以攻城和大規模的戰役,秦牧走來,向延康國師道:“國師,樵夫圣人想要見你。”
延康國師身軀大震,抬頭向他看來,又驚又喜。
兩人來到羅浮天,延康國師抬頭,看向高大巍峨的祭壇,祭壇上,一位樵夫裝束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
延康國師心神激蕩,整了整衣衫,便要登壇求見,突然祭壇上樵夫圣人洪亮如鐘的聲音傳來:“延康的國師,我有三問,答此三問,你可上壇來見我!你且登壇!”
延康國師走上石階,走到三分之一處,突然樵夫圣人的聲音傳下:“第一問你初心!答!”
延康國師停步,朗聲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為我初心!”
祭壇頂上,樵夫圣人沉默片刻,道:“登壇。”
延康國師繼續向上攀登,待來到三分之二處,樵夫圣人的聲音再度傳下:“第二問你道心!答!”
延康國師停步,豐神雋永,神采飛揚:“初心不改,道心永固!”
“上壇!”
延康國師繼續攀登,即將來到壇頂,樵夫圣人詢問道:“第三問,你知道你會因此而死,因此而身敗名裂,因此而后世人會忘記你甚至憎恨你嗎?這事業,這條路,不僅有可能毀掉你的生命,還會毀掉你的名聲,讓你今后無名。”
“知道。”
延康國師躬身:“甘愿為之,無愧于心,無怨無悔。”
樵夫圣人露出笑容:“我教人無數,但只收弟子兩人,然而兩位弟子都不曾得我衣缽得我真傳,反倒是門外開花。你上來。”
延康國師登上最后一階,來到這座祭壇的頂端,直面樵夫圣人。
當——
樵夫圣人身后大斧墜地,插在地上,這位砍柴樵夫坐在斧背上,大馬金刀,雙手放在膝蓋上:“你可以拜師了。”
延康國師撩起青衫,跪拜下來,沉聲道:“江陵士子,拜見老師!”
秦牧仰望祭壇頂,不覺淚濕雙頰,他見證了這場橫跨開皇和延康兩個時代的圣人傳承。
圣人的擔子,從一個時代,交到下一個時代的人的肩頭。
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面,沒有蕩人情懷的感言,卻讓他感動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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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仇恨難解
圣人之道。
總有些人抱有同齡人甚至同時代的人不具備的理想和信念,總有些人懷揣著同齡人同時代的人不具有的情懷和斗志,說出同齡人和同時代人說不出的話,做出同齡人和同時代人做不出的事。
或許在同齡人同時代人或者后人的眼中看來,他們會有些癡傻,為了一個看似不可能的信念去奉獻終生,奉獻生命。
然而推動歷史,推動時代的,正是這些有著堅定信念有著看似可笑理想的人。
延康國師在祭壇上拜師,樵夫圣人伸出雙手托著他的肘彎,將他攙起,笑道:“或許將來你的成就會比我更大,更高,待到將來再看今日的我,你會是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