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譯月心中一驚,急忙向奈河看去。
奈河突然一片寂靜。
從河中涌出的魔怪和魔神也不再廝殺,而是一動不動,陸離、玄冥等四大節度使鎮守在幽都魔神大軍前,嚴陣以待。
奈河中,一艘紙船飄了出來,紙船上燈光如柱,照耀酆都。
船頭一個看不清面目的老者起身,抬手摘下馬燈,面無表情。
接著,又有一艘艘紙船飄出,數之不盡的紙船從奈河中飛出,每一艘紙船上皆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老者,提著一口能夠撕裂黑暗的馬燈!
數不清的紙船飄上天空,馬燈的燈光照耀四面八方,天空在震動,扭曲,收縮,大地也在轟隆隆作響,不斷收攏,黑暗中巍峨的群山竟然紛紛向地底縮去,恢復平坦!
適才,帝譯月、田蜀天王和閻王合力開辟的空間,竟然在一瞬間便被‘陰’差老者打回原形!
“毗沙天宮!”
閻王爆喝,大地震動不停,黑暗中一座座神城突然浮現出來,漆黑的城墻,如同黑鐵所鑄,矗立在酆都的深處,那里是開皇天庭三十六天宮之一的毗沙天宮。
“開皇戰死的英靈們!”
閻王死死盯著漫天的紙船,拔劍高舉,厲聲道:“開皇戰死的骸骨們!我祈求你們,再為開皇一戰!”
轟隆,轟隆。
一座座黑鐵般的神城中傳來恐怖的震動,城中,一具具體型高大的白骨骷髏緩緩站起,抓起破爛不堪的兵器,默默矗立,眼眶中閃耀著幽藍‘色’的火焰。
那是開皇時代覆滅一戰中,戰死的神魔,他們的神骨被安葬在酆都,而今他們響應閻王的呼喚,從死亡中醒來。
突然,一座黑鐵神城的城‘門’大開,從里面奔出一個三頭異獸,馱著一尊白骨神人向前狂奔,噠噠的蹄聲飛快。
那白骨神人扛著一面破破爛爛的大旗,大旗迎風飄展,依稀能夠看出是個月字。
冥都天‘門’上,帝譯月呆呆的看著這面“月”字旗,突然眼淚奪眶而出。
那是她的旗號。
她作為第一天王,也擁有著自己的神魔大軍,不過災變發生前她離開了,去與‘陰’天子成親。
現在,她又看到了自己的旗幟,不過她的部下已經變成了白骨。
即便變成了白骨,他們依舊扛著自己的軍旗!
白骨神人奔來,突然胯下異獸停步,那神人重重一頓,將大旗‘插’在冥都天‘門’下,驕傲的仰頭‘挺’‘胸’。
后方,無數白骨神魔嘩啦嘩啦走來,停在他的身后,嚴整如一。
一座座黑鐵神城的‘門’戶大開,更多的白骨神魔紛紛涌出,列成方陣,無聲無息,與天空中的紙船對陣。
紙船上的老者抖了抖衣袖,無數紙人紙馬從他的袖筒中飛出,化作無數神魔。
雙方都沒有發出任何響動,靜靜地對峙。
“斬土伯之角,是要付出代價。”
一艘紙船上,‘陰’差老者提著馬燈,平靜萬分道:“幽都的規矩,不容破壞。今日還回酆都,不傷‘性’命,不還,寸草不生。”
帝譯月等人心中凜然,田蜀提著酒壇子瘋狂給自己灌酒,叫道:“府君,土伯的角是我砍的,有種尋我一個人的晦氣!”
“你又醉了。”
紙船上的老者瞥他一眼,淡然道:“你們不用試著抵抗,百萬年來,因為抵抗我而被毀滅的世界,不計其數。只要觸犯幽都的規矩,便沒有無辜者。”
帝譯月冷笑道:“冥都也是土伯之角!府君為何不去滅了冥都,反而來欺負我們?幽都的規矩就是狗屁,誰比你們強,都可以任意拿捏你們的狗屁規矩!”
‘陰’差老者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馬燈的燈光還在不斷照耀,酆都即將被打回原形。
閻王咬牙,緊緊握住掌心劍,沉聲道:“準備魚死網破!”
‘陰’差老者嘆了口氣:“冥頑不靈。”
突然,生死之間的橋上,秦牧雕刻了一個面具扔到橋下的一艘紙船上。
‘陰’差老者低頭看了看那個面具,那是熟悉的鬼臉面具,帶著兩道淚痕。
‘陰’差老者抬頭向橋上看去,秦牧輕聲道:“我明白了,我回來了。”
‘陰’差老者身軀大震,漫天的紙船突然碰撞,無數‘陰’差老者合攏,化作一人,彎腰撿起了那個面具。
這老者盯著面具片刻,將面具戴在自己的后腦勺上。
“牧。”
他抬頭看向橋上的少年:“你回來了。你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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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一諾萬古輕
多少年了?
秦牧對此也不太了解,赤明時代是覆滅在三十五萬年前,而赤明時代存在了七萬年,四十二萬年前龍漢時代結束。
而龍漢時代存在了多少年?
這就無從推斷了。
漫漫光陰,不計日月,那個帶著面具的自閉少年難道真的一直在幽都等著秦牧的到來?
難道他一直待在那里,守著御天尊的棺槨?
秦牧無法想象,那個在瑤池的浮橋上百無聊賴的往水里扔幽都神通炸魚的幽天尊,那個悲傷自責起來就會蜷縮在一起抽搐的少年,會因為一句承諾,一直留在黑暗的幽都,一直等下去。
當初的他還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而現在,他已經是一個老者,只有自閉的他才會修煉出這麼多分身化身,整日的在各個世界牽引那些死者的亡靈前往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