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呂諍,這少年眉眼賊兮兮的,對男人也看胸。”
秦牧臉色一紅,那驢子笑道:“昂、昂——”
秦牧試探道:“姐……兄臺怎麼稱呼?”
書生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秦牧秦鳳青,我問過你的姓名了沒?我沒有問你,你為何問我?”
秦牧更加狐疑,道:“你知道我的名姓,我卻不知道你的,未免有些不公平。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秦牧的?”
“天圣教主秦牧風流倜儻,博學多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書生道:“像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秦教主便不知道了。”
秦牧打聽不出他的姓名,只得看向驢子,道:“這位呂兄為何叫做呂諍?”
書生道:“他是驢子,說話難聽,喜歡與人爭辯,因此有個諍字。”
秦牧目光閃動,道:“我還認識一頭牛,叫做牛三多,還認識一頭虎,稱作虎尊。”
那驢子嘴唇上翻,不屑道:“恢恢。”
秦牧黑著臉,心道:“這驢話我聽不懂,沒學過,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不過這對主仆來歷可疑,會不會是書生天師?”
他們走入迷霧蒼茫的古戰場,迷霧中霞光氤氳,而這里的建筑也盡顯古老,建筑上的花紋很是奇妙,秦牧讓龍麒麟停下,自己打量殘垣斷壁上的花紋,又取出紙筆,描摹畫下這些紋理。
書生看著他繪畫,笑道:“秦教主果然多才多藝,在書畫之道上也有著不菲造詣。”
秦牧臉色微紅,謙遜道:“書畫之道我不敢自夸,只是天下第二。天下第一,是我家的聾爺爺。他的書畫入道,有內外世界之分。”
書生驚訝,贊道:“他的書畫已經達到虛空造物的境界了?且有內外之分,的確造詣匪淺。
不過他的天下第一有些水分,你的天下第二也有些水分。”
秦牧笑道:“那麼天下第一是誰?”
書生道:“我對書畫之道也頗有研究。書畫之道修煉到高深境界,便是造物,造物便是造化神通。別的不敢說,在造化神通上,無人能出我之右。”
秦牧將手中筆遞過來,道:“敢請兄臺作畫?”
書生搖頭道:“我平日里不畫,用到時才畫。”
秦牧抬頭仰望高聳入云天的門戶,道:“又是一座南天門……可惜是個破的!我來畫一座南天門!”
他筆尖一挑,一張大紙豎在空中,秦牧手掌一翻,左手夾著四根筆,右手運畫成圓,墨汁自成,不斷在空中旋轉。
秦牧提筆作畫,筆走龍蛇,無數細節從他筆尖流出,化作南天門上的紋理。
秦牧運筆如飛,筆尖甚至深入紙張內部,仿佛內部另有乾坤,另有天地,這座南天門雖然是被他畫在紙上,然而紙中卻似乎有著一個世界,遼闊空間。
他的筆化作造化萬物的神器,構建出南天門的無限細節,而且愈發細致入微。
到后來,四桿筆飛入紙張內部,在紙內作畫,玄妙萬方,語言難以形容。
良久,南天門畫成。
秦牧收了筆墨,把畫從空中摘下來,用力抖了抖,頓時一座南天門從畫中飛出,轟然落地!
這座南天門高達萬丈,巍峨不凡,盡顯古神天庭的氣派,聳立在這片古戰場之中,象征著天帝威嚴。
秦牧看向書生,笑道:“我這造化之術如何?”
書生贊嘆連連,道:“你尚未入道,便有這等造詣,勉強可做天下第三。你倘若能超過你的聾爺爺,你就是勉強第二。
倘若你能拋棄紙筆,不拘于紙筆,那麼你就站穩在第二了。你現在還在畫什麼像什麼的水準,離第一還有一段距離。”
秦牧求教道:“那麼什麼水準才是第一?”
“畫道有三重,畫什麼像什麼這是第一重。畫什麼是什麼,這是第二重。”
書生道:“不畫而依循于道,無墨而天地自生,這就是第三重。”
說話之間,秦牧所畫的南天門突然崩塌,化作墨汁從空中流下。
“這就是第一重,畫什麼像什麼,難以長久。”
書生道:“倘若你能做到畫什麼是什麼,讓南天門長久矗立,虛空造物讓其變成真實,那就是第二重。”
秦牧心中佩服之情油然而生,道:“聾爺爺便沒有說過這些,大概是他也沒有琢磨到畫道的第三重境界。多謝兄臺指點,受教了!”
水麒麟看在眼里,向龍麒麟狐疑道:“這書生看起來不像是書生,反倒像是一個耍嘴皮子的神棍。你家老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早知他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我當時何必動用武力?我能騙得你家老爺小底褲都交出來,還對我感恩戴德!”
龍麒麟翻了翻上嘴唇,不屑一顧道:“恢恢。”
“你還別不信,我是咱們麒麟神族一等一的智者!”
秦牧等人繼續前行,突然前方刀光撕裂霧氣,那刀光橫貫長空,錚的一聲分裂,化作無數刀光,隊列整齊,以奇異的刀陣斬落下來。
一聲嘶吼傳來,接著迷霧中有巨大的身影倒下。
漫天刀光猛地一收,落在迷霧中一個獨臂男子的身后,沒入刀鞘之中。
秦牧看到那紋絲不亂的刀光,心頭一跳:“這刀法,有些眼熟……”
那獨臂身影衣衫獵獵,邁步向迷霧深處走去,有許多身影追隨著他,一起進入霧氣中,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