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第1979章

聾子則是要完成自己的畫道的蛻變,以畫去承載自己的道,自己的神。

他的氣息愈發飄渺,身上的神性越來越濃,他手中的筆仿佛不再是筆,而是創造生命的神器,在他的筆觸下,一尊新的神祇正在誕生。

過了良久,秦牧率先放下手中的筆,完成了自己的畫作。

聾子還在用纖細的筆觸去創造一個生命,他的筆散發出造化之道的柔光,畫中女子的血肉,冰肌玉骨,在他的筆下浮現出來。

畫中女子的神性,躍然而出。

她的美麗,尋不出一絲瑕疵,氣質也是如此高雅脫俗,她的容貌天成,身上的衣裳也是最為美麗的天衣。

那肌膚似乎聚集了天地間的一切靈秀,玉指蔥蔥,指紋像是道一樣多變,她仿佛是集一切美好而誕生的精靈,然而卻是由聾子所創造。

聾子畫出最后一筆時,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漸漸從畫中溢出,那是一種后天誕生的大道在緩緩的滋生,不是從畫中滋生,而是從聾子的筆下滋生。

他賦予了畫中的少女以神性,以形體,以靈魂,以生命。

秦牧看著這一幕,心中觸動,他張開眉心的豎眼四下看去,看到聾子的道像是虛無縹緲的煙,以一種看似緩慢卻又迅捷的速度四下彌漫開來,烙印在天地中,烙印在虛空中。

這并非是變法,也不是變道,而是讓這世間多出了一種法,一種道。

聾子顯得寧靜無比,這一筆落下,畫中的閬涴便有了生命,有了靈魂,他也有了自己的道。

最終,他擱下筆,完成了自己的畫作。

他放下筆的一剎那,眼角兩行清淚滑落,然而臉上卻露出了笑容,內心中充滿了平靜卻又有大歡喜的情感在涌動。

他感受著自己的道,作為殘老村九老中修為最弱的兩個人之一,他一直對功法神通并不關注,也不關心。

倘若不是秦牧敦促,不是殘老村眾人的監督,聾子根本不會嘗試著廢掉自己的神橋去開辟天河神藏,也不會去刻意提升自己的修為。

而現在,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元氣自己的精神沿著一種玄妙的路線流淌,那是他自然而然形成的功法。

所謂功法神通,其實都是道的表現,從前他修煉的是別人的功法,尋求的是自己的道,因此對修煉并不上心。

而現在,他尋到了自己的道,甚至可以說是開創了自己的道,有了道,功法神通,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運轉。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畫道也是如此。

就是這麼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司婆婆和藥師湊上前來,向兩人的畫作看去,各自贊嘆連連。

司婆婆臉上掛滿笑容,悄悄捅了捅藥師,低聲道:“看得懂嗎?”

藥師笑容滿面,悄聲道:“看不懂。”

“我也是。”司婆婆臉上笑容不減,壓低嗓音道。

閬涴神王也走上前來,細細的看著這兩幅畫作,聾子的畫,畫中人像是另一個她,清秀典雅,畫出了她的內心,不著塵埃。

那畫中的女子寧靜而悠遠,有著如她一般的美麗,畫中的她也可以活動,另一個她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中,有著自己的想法,有著自己的思維,甚至還有著自己的修為與神通。

兩個她隔界對視。

閬涴神王贊嘆不已,道:“這種畫道雖然不是造物,也勝似造物,我竟已分不清是我在畫中還是她在畫中。”

聾子道:“牧兒畫的也不錯。”

閬涴神王看向秦牧的畫作,秦牧抓不住她的神性,畫中的她也與真正的她有些不同之處,相比聾子的技業來說,秦牧要遜色許多。

閬涴神王看著畫中的人兒,畫中的那個閬涴像是一個恬靜的少女,她站在大蛇的頭頂,雙手捧著一朵鮮花放在唇邊輕嗅,竟帶著幾分的羞澀和笑容。

“圣嬰畫中的人像我,卻又不是我,大抵是圣嬰寄托了自己的情思。”

閬涴神王目光流轉,笑道:“這兩幅畫,可以送我嗎?”

聾子點頭,道:“姑娘盡管拿去。”

秦牧也點了點頭。

聾子將他拉了過去,一老一少又在畫畫,聾子一邊畫,一邊傳授秦牧自己開創畫道的心得。

閬涴神王收起兩幅畫,將畫作卷了起來,她思索片刻,取出其中一幅畫卷,那畫卷燃燒,很快化作灰燼。

閬涴神王目光幽幽,注視著熄滅的火光,隨即揮了揮手,灰燼散去。

司婆婆悄悄道:“藥師,你覺得她燒的是哪一幅畫?”

藥師思索道:“我覺得她燒掉的是牧兒畫的那幅,牧兒把她畫丑了,換做是我,聾子若是把我畫丑了,我也會燒掉。”

司婆婆呸了一口,道:“我覺得她燒掉的是聾子畫的那幅。”

藥師不解。

“聾子畫的太像了,作為一個有著絕代無雙容貌的人兒,她不需要另一個她,也無需留著聾子的畫。留下聾子的畫,反而會讓她有一種寄托的心思,倘若受到挫折,她會覺得畫中世界的她生活更加美好。

她長生不老,心地堅韌,不需要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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