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

白玉瓊盡可能的壓低嗓音，向外抽著劍，不讓手中劍刺入他的心窩，帶著哭腔道：“我對抗不了南天門啊師兄！我對抗不了神武二衛！我對抗不了翼羅天王！”

“你可以的。”

孟云歸的手指斷了一根，依舊在用盡最后的力量，抓著她的劍刺入自己的心窩，咧嘴笑道：“你問我為何會叛出天庭，我告訴你，有人跟我說他有一個夢想，他的夢想里，人族站起來了，站起來之后就不再跪下。他說他的夢想里，人族不再做奴隸，做神魔的口糧，他的夢想里，人族掌握了自己的命運。這種夢想……”

他口中的血流了出來，嘴里含著血，口齒有些不清：“我也有過。我在成為人族的神，飛升進入天庭時也懷揣著這樣的夢想，后來我覺得這種想法很幼稚，便忘卻了。直到我到了南天，看到這里的一切，這夢想又像是道心中的魔重生了。”

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了下來，仰望著白玉瓊，眼中露出祈求之色：“百師妹，我直到剛才，才醒悟過來，這并不是道心中的魔。從前，我一直想著如何才能修成術數領域，但是始終無法修成，等到這夢想重生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成了。從前我的畏懼才是心魔……”

他喉結滾動，大口大口吐血，將后面的話憋回肚子里。

遠處，翼羅天王冷笑道：“白天師，你還在等什麼？”

孟云歸用盡最后的力氣，抓著白玉瓊的劍刺入自己的心臟。

白玉瓊手掌顫抖，這一次沒有阻止他。

孟云歸坦然坐在地上，抬起一根手指，指著那些南天的人們。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低喃道：“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親親，仁也；敬長，義也。無他，達之天下……”

他的頭顱一歪，倒在地上。

白玉瓊從他胸口抽出劍，轉過頭來，看著南天的人們。

孟云歸在臨死前教給她最后一個道理。那就是……

每個人，都有著心中的良知。南天的人們，并非不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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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四章 天門道火，焚我雀魂

孟云歸一死，他的元神立刻潰散，靈魂破碎，化作一道道黑沙從他的尸體中飛出。

他的傷勢太重，元神中的靈和魂都已經破碎，其實早應該死了，只是他的修為太強，一直強行支撐而已。

“白天師，你終于讓我放心了。”

翼羅天王看到孟云歸體內飄散的靈魂黑沙，長舒了一口氣，邁步走來，笑道：“此行之前，陛下吩咐我，第三天師白玉瓊，人族也，與孟云歸交好，不可不防。這一路來，我對天師也多有防備猜忌，屢次試探。白天師深明大義，親手斬殺叛賊孟云歸，令我欽佩，也可以徹底放下心來。”

白玉瓊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聲音中充滿了冷漠：“孟賊不識天時，不識時務，沒有忠君之心，受天庭恩澤沒有報效天庭的念頭，禽獸不如。我自然要殺他，與他劃清界限。”

她的眼眸中有淚光滑落，但是古怪的是滑落的淚光卻化作了漂浮在她臉頰旁邊的火焰。

她的聲音雖然冷漠，但她的體內，有著一個燃燒著熊熊圣火的魂在掙扎，在嘶吼！

她的內心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悲憤，讓這個不屈的靈魂越來越火熱，越來越滾燙，似乎要掙脫她的肉身的束縛，徹底綻放猙獰的利爪，撕破她的身體，釋放無窮火力！

白玉瓊抬起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脖子上懸掛的玉佩。

那塊玉佩是秦牧為了破解陰天子的輪回神通而送她的玉佩，曾經，這枚玉佩助她轉世了九十八次，保證她的神魂不滅。

這塊玉佩，是她的心魔，也是她的心結。

我就是我！

獨一無二的我！

這世間只有一個白玉瓊！

我不是南帝！

她曾經對秦牧這樣說，斬釘截鐵，充滿了自信。

然而……

白玉瓊看著前方孟云歸的尸體，又看了看四周惶恐不安的南天人們，南帝朱雀，是不僅僅是南極天的帝，也同樣是南天的帝。

作為南帝朱雀，沒能守護住南極天，沒能守護南極天的人們，這是失職，是失責，是南帝犯下的錯，而這一切，不應該由南天的人們去承受，不應該由孟云歸來承擔！

南天的人們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他們只是生活在南天，孟云歸也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他只是恰巧來到南天！

白玉瓊握著玉佩的手掌顫抖：“我不想變成南帝，不想成為南帝的一部分，我就是我……”

一滴滴淚水所化的圣火向這塊玉佩飄去，鉆入玉佩之中。

翼羅天王走來，笑道：“陛下將南天門的掌控權交給我，便是為了提防你，不過你很好，沒有讓陛下失望。白天師，將來，你是要成為天尊的，就如火天尊一般。火天尊殺了云天尊而得到陛下器重，但火天尊野心勃勃，你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我會成為另一個火天尊？”白玉瓊露出笑容。

她的體內，那個瘋狂的魂散發出的烈焰愈發熊熊，愈發難以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