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五六分鐘后,那男子領著一名女郎小步快跑了過來。
那女郎沒有撐傘,披著一件涂抹多寧斯曼樹樹汁的帶兜帽雨衣。
兩人靠近客輪之后,在持槍水手們的注視中,沿舷梯一步步來到了甲板上。
這種距離下,絕大多數乘客才看清楚了兩人的長相。
男的棕發褐眸,皮膚粗糙,一看就是飽受風雨摧殘的底層人,女的二十來歲,眼眸湖綠,留著一頭亞麻色長發,其中幾絡濕漉漉地搭在了她的臉龐上,讓她平添了幾分清純和魅惑皆備的感覺。
這是一個有著野性氣質,相當不錯的美人。
“各位,這里是烏托邦港。”那男子頗有點不耐煩地介紹道,“我叫西奧多,是港口,臨時指揮官。”
說著說著,他笑了起來,似乎為自己發明了這麼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職位而高興。
船長當然知道所謂的“港口臨時指揮官”指的是什麼,對這種小人物突如其來的高興完全沒放在心上。
他微皺眉頭道:
“烏托邦港?我怎麼沒聽說過。”
西奧多看了他一眼道: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
“呵,如果不是那該被驢踢屁股的風暴,你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到這里來!”
不等他說出更多的話語,那女士搶先道:
“烏托邦不在安全航道上,平時只有了解這片海域,知道這里的船只才會過來補給。”
意思是,這個港口的主要使用者是海盜?船長哪會聽不出言外之意,而這種時候,默契地不去揭穿是對雙方的保護。
他“嗯”了一聲道:
“你是?”
“我叫翠西。”那女郎堆起了笑容,“港口旅館的老板,同時也是前臺和服務生。”
她環顧了一圈道:
“風暴很大,船會很顛簸,留在這里休息并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旅館會給你們提供安穩的床鋪、足夠的熱水、干凈的食物、暖和的被子以及能讓你們想起自己家的環境,1晚只需要10便士,我是指1個房間。
“除了這些,你們還能在旁邊的酒吧大口喝酒,享受熱情的招待。”
很顯然,這位女郎是來招攬生意的。
船長相當警惕,沒有直接回應她,點了點頭道:
“我無法代替乘客們做決定,該怎麼選擇是他們的自由,當然,作為船長,我會和我的船員們一起留在這里。”
翠西保持著笑容道:
“我會在旅館等待愿意下船的客人們。”
她似乎接受過一定的教育,不像船員們在其他港口遇到的女郎那樣火熱卻潑辣,滿口都是臟話。
翠西半轉過身體,準備返回時,西奧多靠近了她,觍著臉道:
“你得感謝我,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了你。”
說話間,他的右手刷地貼到了翠西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啪!
翠西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利聲咒罵道:
“你這個該被驢干屁股的混蛋!”
她快走幾步,沿舷梯離開了客輪。
西奧多甩了甩手掌,笑容更盛地罵道:
“真是個婊子!”
這幕場景讓艙房內不少乘客突然心動。
于他們而言,船上最大的缺陷是無聊,而港口內有酒吧。
這就意味著能遇到廉價的站街女郎,不同于北大陸,也不同于南大陸,有本地特色的站街女郎。
如果運氣好,或者愿意砸很多錢,他們之中說不定還有人能讓剛才那個具備野性氣質的美人陪睡!
一時之間,多位乘客收拾好了行李,準備直奔港口旅館。
見狀,阿爾弗雷德的副官開口詢問道:
“將軍,我們要下船嗎?”
阿爾弗雷德緩慢搖了下頭:
“我們對這里沒有絲毫的了解,必須足夠謹慎。留在船上是最好的選擇。”
副官對此沒有絲毫異議,只是略有點擔心地問道:
“已經下船的那些人呢?”
“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阿爾弗雷德沒什麼表情地望著窗外道,“如果出現意外,我們只能保護更多數的人,除非事情并不嚴重,輕松就能解決。”
說完,他轉頭看向了副官和扈從們:
“今晚輪流守夜,防備意外。”
在南大陸和靈教團、玫瑰學派等組織都打過交道的阿爾弗雷德對陌生的地方有著本能的警惕。
等到和船長交換過意見,阿爾弗雷德躺到了床上,聽著拍打玻璃窗的狂風和嘩啦啦敲擊甲板的暴雨,相當沉穩地準備入睡。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港口方向傳來了一道婉轉憂傷的旋律。
這似乎來自長笛,在暴風雨中斷斷續續,如人嗚咽。
阿爾弗雷德一下沉浸在了這樣的音樂這樣的環境中,仿佛回到了總是出現于夢中的貝克蘭德,回到了童年快樂和青春煩惱交織出的別樣情緒里。
他猛地搖頭,擺脫了這種感覺,發現這并非來自精神方面的影響,只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阿爾弗雷德翻身下床,走到窗邊,利用“治安官”的非凡能力確定了剛才聽見的音樂來自那間廉價旅館。
不是下船的那些客人,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不會有心情吹奏這樣的旋律……烏托邦港原本就有的旅客,或者那位叫做翠西的老板兼服務生?如果是她,這是位有故事的女士啊……阿爾弗雷德感慨了兩句,收回目光,不再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