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估摸著十多歲的少年郎，一位是二三十歲的俊媳婦，說是母子吧，年紀差點，說是姐弟吧，瞧兩人的相處又感覺不太像。

“沒事，我們不去后蜀里邊，我們就坐船去鎮海角邊上，船老大，還望通融通融。”

就在船老大猶豫的時候，楊小孩把之前孫寶祿族人寫的信封給遞了過去。“這兵荒馬亂的，我也不想瞎跑，可我是疍民，我爹娘還在那呢，我去救我爹娘，實在是沒辦法。”

“你是疍民？瞅著你打扮也不像是疍家人啊。＂船老大打開信封，快速打量著。

看完上面的信，船老大眼中的提防稍稍減弱一些。“你有這份孝心自然是好的，可是吧，我們這麼大的船，一趟就帶你這一個，是不是...”

說道這，船老大瞧見楊小孩雙手捧上來的銀子時，伸手接過，連同手中的信往自己懷里一塞。

“也罷，誰讓我也是個孝子呢，為了你爹娘，這趟海我們就走了。”

聽到這話，楊小孩頓時千恩萬謝，終于可以見到自己的家人！

隨著船帆快速打開，楊小孩他們牽著馬車上了這艘不大但也絕對不小的陳舊平底船。

船帆被海風鼓起，平底船漸漸駛別了港灣，看著碼頭漸漸變小，楊小孩激動之余，也沒忘對于這船家的提防。

淡水跟于糧，他都買夠了

，足夠他們在船上吃的，免得他們被下藥。

他可沒忘記，之前跟李師兄他們在江面上被水匪逼著選滾刀面還是餛飩面的時候。

船老大很顯然注意到了楊小孩的提防，但是其實他們同樣也在提防楊小孩。

兵荒馬亂的，這一個半大小子一個女人居然還敢到處亂跑，沒些手段恐怕是不可能的。

就在兩邊人提防下，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不過隨著目的地越來越靠近，朝夕相處之下，兩邊人的提防漸漸軟化了下來。

得知快要到了的時候，楊小孩走到正在釣魚的船老大身邊套近乎。

“船老大，你在這海上跑了多少年了？”

“呵呵，有二三十年了，算上我爹我爺爺更久，這可是老營生了，有些東西跟人不好走土路，自然就走海陸。”

聽到這話，楊小孩帶著幾分好奇的問道：“這麼久？那船老大您跟疍家人打過交道嗎？”

“打過，當然打過交道，吃海上飯的，怎麼會不跟他們打交道呢。”說到這，坐在凳子上的船老大忽然坐直了身子，開始拉著魚竿左右搖晃起來。

“那....那他們是怎麼樣的人啊？好相處嗎？”楊小孩有些緊張的問道。

雖然說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家人是疍民，生活在海上，可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時而拉線時而放線的船老大有些詫異的撇了他一眼，“你不是疍家人嗎？你不曉得你家大人什麼樣？”

“我....我剛出生就去岸上了，所以不曉得家里是怎麼樣的。”

雖然楊小孩這個理由很蹩腳，但是船老大卻沒有一點要戳穿的意思。“疍家人嘛，還能是怎麼樣的，男的打漁女的撈珠，跟岸上的泥腿子一個樣，收成好的時候，那還行，要是收成不好，那就難過了。

楊小孩聽到這話，表情微微黯淡一些，自己就是收成不好的時候，被家里人給賣掉的。

“這疍家人別看他們窮，可越窮規矩就越多，我一般懶得跟他們打交道。”船老大嘴里說著手里也沒停，開始放二拉三的開始拉魚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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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船

“什麼規矩？”聽到船老大這麼說，楊小孩不由的好奇起來，岸上的耕田人可沒這麼多規矩。

“還有什麼規矩，海里的規矩唄，我們這些船家規矩也有幾條，比如一些姓氏不能上船嗎、一些字眼不能在船上說，可疍家人比船家的規矩還多，連拉屎撒尿都要著風水。”

“別的我也不知道，等你回家了，記得問你家大人，免得犯了忌諱。”

“這樣啊。”憑借著船老大的描述，楊小孩努力在腦海中拼接出疍民的樣子。

“不過這疍家人啊，別的不說，可就是有一處確實好，那就是只要是水面上的水飄子，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必須撈上來瞧瞧，說不撈上來，他們的祖宗會怪罪。”

說到這，船老大用力一拉手中魚竿，一條通體發青的海魚帶著晶瑩剔透的海水從水中被拉了出來。

面對自己的漁獲，船老大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腰間掏出匕首，直接把這條魚開膛破肚，片成了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魚生。

隨著一些醬油被倒在魚肉上，那魚肉仿佛還有知覺般微微顫抖著。

船老大用手指捻起幾片魚生往嘴里一塞，滿意的咀嚼起來。“嘗嘗看？這吃魚就是要吃鮮，但凡是出水超過一刻鐘的，那都是賣給岸上那幫不識貨的人吃的。”

“多謝，我不食生。”楊小孩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你沒口福了，這青頭鰾就是這個時候最肥。”

說罷，船老大又用手指捻起魚生再次塞進自己嘴里。

“你不是要找疍家人嗎？到地方了，瞧見那些連成片的船了嗎？那就是你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