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不存在。
“齊夏,你知道嗎?”余念安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那條。”
齊夏猛然站起身來,在晃動的房間之中屹立著,他思索片刻,再次走向臥室,二話不說拉開了衣櫥。
眾多男士衣服里面有一件老舊的白襯衣。
他將白襯衣拿來翻手一看,胸口位置縫著一只卡通小羊的補丁。
這是余念安親手縫的。
齊夏從來不會縫補衣服,破舊的衣服只會被他丟掉。若是余念安不存在,這只小羊也不應該存在。
“天殺的……我懂了……”齊夏冷漠的抬起頭,看向窗外,“「終焉之地」……你們想逼瘋我?你們想讓我以為自己是個瘋子?”
他慢慢站起身,表情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仇恨。
“就算你們是「神」,我也要你們把余念安還給我。”
話音剛落,齊夏看到窗外的天空上居然裂開了一道道巨大的痕跡,裂縫中漆黑一片,猶如無垠宇宙。
整個天花板也在此時轟然倒塌,隨著一聲毀滅世界般的巨響,齊夏被狠狠的壓在了亂石之下。
彌留之際,林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對你真的很好奇。”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可你是個騙子,你的妻子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你是有妻子的……就算是你們二人住在一起,你也每晚都坐著睡嗎?”
===第96章 可惜===
一個老舊的鎢絲燈被黑色的電線懸在屋子中央,閃爍著昏暗的光芒。
靜謐的氣氛猶如墨汁滴入清水,正在房間內暈染蔓延。
隨著桌面上的時鐘指向「十二」,一陣低沉的鐘聲從很遠的地方震蕩而來。
桌子旁邊的十個人陡然驚醒,紛紛看著這詭異的場景。
齊夏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熟悉的場面,心中猶如萬馬奔騰一般不能平息。
他回來了。
每個人都回來了。
山羊頭依然站在眾人身邊,散發出獨特的腐爛氣息和膻腥味。
雖然早就想到會回來,可當齊夏再一次坐到圓桌旁邊的時候,心中只有絕望。
“早安,九位。”人羊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很高興能在此與你們見面,你們已經在我面前沉睡了十二個小時了。”
齊夏趁此機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那些熟悉的臉龐,發現他們的表現如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一樣。
喬家勁愣愣的看了看人羊,開口問道:“你……是誰?”
經此一問,齊夏皺起了眉頭。
搞什麼?難道所有人都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嗎?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為什麼還記得?
“既然你們都有這個疑問,那我就跟九位介紹一下……”
人羊剛要揮舞雙手,慷慨陳詞的時候,章律師開口說道:“不必跟我們介紹了,我勸你早點停止自己的行為,我懷疑你拘禁我們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個小時,構成了「非法拘禁罪」,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記錄下來,形成對你不利的證詞。”
齊夏茫然的看了看章律師,又看向趙醫生。
該他提出質疑了。
果然,趙醫生開口了:“等等,我們都剛剛才醒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們被囚禁了「二十四個小時」?”
“到底怎麼回事……”齊夏嘴唇微動,這些人都跟不認識對方一樣,他們說著和上一次同樣的話,做著和上一次同樣的動作。
一切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重新來過一次。
章律師趾高氣昂的和趙醫生解釋了一番,引起了眾人的側目。
是的,在齊夏的印象里,章律師一開始的表現非常可疑,她在利用一切機會宣揚自己的強勢,這恐怕是她冷靜外表下的保護色。
在她解釋完之后,眾人隨之陷入了沉默。
沉默足足持續了十幾秒。
齊夏感覺有點奇怪,上一次,似乎有誰在這個時刻說了些什麼,可這次他沒有說,所以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種現實與記憶產生的割裂感讓齊夏甚是疑惑。
“各位可能也發現了,這屋里明明有十個人,我卻稱呼你們為「九位」。”
“冚家鏟……我不管這里有幾個人,我勸你這個粉腸識相點!”喬家勁惡狠狠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惹了我會有什麼后果,我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齊夏猛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自己右手邊的年輕人。
那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也是齊夏只見過一面的,屋子里的第十個人。
他依然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著眾人。
由于已經在這里走了一遭,齊夏有些明白了。
臉上掛著這種笑容的幾乎都是「原住民」,難道這第十個人僅僅是人羊找來湊數的嗎?
人羊走到年輕人身邊,將手放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齊夏一驚,趕忙將臉不動聲色的扭到另一邊。
上一次這個年輕人的腦漿迸濺到了自己的臉上,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體驗一次那溫熱的感覺了。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年輕人的腦袋在桌面上開了花。
同一時刻,遠處傳來了一陣鐘聲。
而也就是這一陣鐘聲,讓齊夏陡然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