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香啊！香死了，憑啥不讓我吃！」

我愣住了，臉火辣辣地疼，不出意外，上面一定有好幾道血手印。

我娘見狀，急急把我往屋外推，邊推邊說：

「別煩你姐，她沒準是懷上魚胎了，你三叔家的阿香當時就這樣。聽你爹說，阿香今天要生，你趕緊去看看。」

「嘿嘿……」

聽到陰森的冷笑聲，我和我娘停止拉扯，齊齊轉過頭去。

只見我姐，嘴角掛著碎肉，露出森森白牙，死死盯著我，又道：

「星星真美啊——」

……

「轟」的一聲，我腦袋仿佛瞬間炸開了。

昨夜，那魚怪分明也對著我說過這兩個字。

「星星。」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兩個字有什麼玄妙之處嗎？

可還不待我細想，我娘一把將我推出門外，迅速上了鎖。

只留下一句：

「快去你三叔家瞧瞧吧，沒準還能趕上吃一口魚胎肉，吃一口能延壽一年呢！」

……

04

街道里鬧哄哄的，村民們臉上都喜氣洋洋，熱火朝天地談論著魚胎的事。

有好幾戶人家在院子里放起了鞭炮。

到處都噼里啪啦的，比過年還熱鬧。

我剛到三叔家院門口，就見三嬸手里拎著一條成人手臂長、滑不溜秋的怪東西走出了屋。

湊近了看，我差點嘔出來。

那東西像魚，又像人。

一張小小的人臉，蒼白腫脹，眼睛死死閉著，腦門往上至后腦勺，卻全都是鱗片。

腦袋以下就是魚身，沒有手臂，只在魚尾處分裂出兩個蒼白的小腳丫，一身黏液，看起來怪異又惡心。

三嬸見到我，得意揚揚道：

「小宇，你也來討魚胎肉吃？

「等著吧，嬸子我今天高興，給你們每人都分一口！」

鄰居們相繼走來三嬸家看熱鬧，聽到三嬸的話，齊齊歡呼起來。

有的去燒柴，有的洗鍋，還有人爭著去磨刀……

三嬸拎著那魚胎經過我身邊時，它忽地掙扎了一下。

那雙冰涼的小腳蹭到了我手臂，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慌亂間，我下意識往那魚胎瞧去，正好撞上它沒來得及收回的陰森笑意。

它雙眼半睜，嘴巴往上咧開，露出尖銳的白牙，含混不清地發出一個聲音：

「西——」

西？

這又是什麼意思？

可只是一瞬間，我頓時明白過來。

這魚胎說的不是「西」。

而是「星」。

……

我在驚駭和震撼的雙重夾擊下，瞬時覺得頭皮發麻，全身冰涼。

可三嬸和其他人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個魚胎的怪異之處，仍在喜氣洋洋地準備著烹飪美味佳肴。

再也撐不住，我跑到墻角干嘔起來。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宇，你真的在這，你姐呢？」

原來是我姐的未婚夫寧海。

聽到是他，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我姐的事。

他家雖不富裕，但卻對我姐一片赤誠，為了能娶我姐，恨不得能把整個家底都掏出來給我爹娘。

終于得到我爹娘的認可后，他馬上就背起行囊去了很遠的鎮上打工，只為賺更多錢，給我姐一個體面的婚禮。

可現在這種情況，我該怎麼面對他？

05

許是見我沒回應，寧海著急地扳過我的身子，大聲問：

「你家大門鎖著呢，我喊你姐也沒人應聲，你告訴我，你姐沒出什麼事吧？

「咱村的人這是都瘋了嗎？

「我聽村長說什麼魚胎之類的話，真的有魚怪嗎？

「還有，我娘說村里好多姑娘都被糟蹋了，她們的爹娘還都幫著一起禍害自己閨女，只為了得到一條魚胎，這都是真的嗎？」

……

看著他迫切的樣子，我目光躲閃著，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

「一個月前，咱村的深水湖里爬出來一只半人半魚的妖怪，還玷污了一個姑娘……

「一開始，村里人是想捕獲、殺了這魚怪的，可是后來，村長舉著一本古籍說，女孩生出的魚胎，其肉可食，只一口便能延壽一年，一兩肉更能賣到天價。

「村里人動了貪念，于是就爭相將自己女兒綁在屋里等著被種魚胎，甚至為了吸引魚怪盡早上岸，他們還輪番乘船去湖中撒入藥粉……」

寧海聽罷，眉頭越皺越緊，急著問我：

「那你姐她，她沒事吧？」

可很快，他見我再次沉默，應是猜出了大概。

他憤怒地低吼一聲，臉漲得通紅，握住拳頭狠狠砸向墻面。

然后從衣服里摸出一本破舊的書，對我沉聲道：

「小宇，你跟我來。」

……

06

雜草叢生的荒涼院落里。

寧海將那本破舊的薄書塞到我手中，悄聲說：

「這是我剛才從村長家順手偷出來的，你看看他說的是不是這本古籍？

「我不識字，你不是跟著教書先生學過一段時間嗎？你幫我看看。

「我總覺得這事情不對勁，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我小心翼翼掀開，從第二頁開始，書里的內容的確是在詳細講解，那魚胎形成之法，以及其功效和妙用，每個步驟，甚至還插入了配圖。

就連肢解與烹飪的方式都一一講明。

看起來幾乎與村長描述的所差無幾，照這本書來看，他也的確沒有撒謊。

可是掀到最后一頁時，上面還有兩行小字，不細心看的話，極容易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