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花》第4章

這根電線我們也確實沒在現場找到。但這些事情,何秀云為什麼會告訴你?」

這個問題,昨天在電話里楊風已經問過一次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

突然,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楊警官,碰上何秀云這麼坦誠的殺人犯,案子不該早破了才對嗎?」

「她坦誠我還會來找你嗎?」

楊風說,因為何暢的關系,自己也見過何秀云好幾次。這個女人從來都是一言不發,不要說提供線索了,連交流都少得可憐。可一到我店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沒錯,何秀云這個農村婦女真的很奇怪。因為她既不農村,也不婦女。

她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和我聊天得花錢。何秀云不僅掏了錢,還掏心掏肺地告訴我她殺了人。是個正常人都會報警吧?

我是正常人,所以我報警了。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

何秀云是真信我會替她保密,還是根本不怕我告訴警察?

11

楊風走后不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我有些魂不守舍,也沒心情營業了,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關燈鎖門出來,一抬頭,卻看到雨中站著一個小孩。她臉色煞白,像一只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小雞仔。

「麻花辮?」我趕緊把她拉到傘下。

她卻只知道哭,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來殺我了……我要死了……」

麻花辮大名陳年年。

她說,今晚爸媽都在工廠加班,家里就她一個人。剛剛寫作業的時候,老覺得窗外有人。她就在手心藏了面鏡子,想看看到底是誰。

「是誰?」我嘴上這麼問,心里已經大致有了答案。

「何暢。」

果然。

這次,陳年年沒等我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簡單來說,小姐頭黃燦燦和大姐頭孫茜死前都欺負過何暢,還都被麻花辮看見了。

「黃燦燦平時挺好說話的,不知道為什麼周五下手特別狠,連刀都掏出來了。」陳年年哭得渾身顫抖。

也就是在那個晚上,黃燦燦失蹤了。

孫茜找不到小弟就來問她,因為她是周五的值日生,留得最晚,陳年年自然不敢瞞著。孫茜于是拉她去了何暢家,要求對方把人交出來,不然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結果隔天,孫茜也死了。

我有點明白過來了。這個連環殺人案其實一點都不復雜。何暢受不了長期霸凌反擊殺人,先殺了黃燦燦,再殺了知情人孫茜。這樣既合情又合理。

是何秀云把問題弄復雜了。她想替兒子頂罪。

我問陳年年:「受欺負為什麼沒告訴老師?」

她搖搖頭:「孫茜很聰明的,她喜歡拿針扎指甲縫,很疼但是不留痕跡,老師才不會管。」

「你也被她們欺負了?」

「嗯。上周是何暢,這周輪到我,下周就是吳招娣。她們每周五都會留一個人下來。」

「你爸媽知道嗎?」

「不知道,不想讓他們知道。」陳年年摳著手,「他們都在孫茜爸媽的廠里上班。」

眼前的姑娘頭發還在滴水,兩根麻花辮梳得很漂亮,乖乖巧巧地靠在肩膀上。

綁頭發的皮筋卻是海鮮市場那種捆螃蟹的黃色橡皮繩。

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別哭了,」我叫停她,「我帶你去警察局。」

「收費嗎?」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再問就收。

12

在警局陪陳年年做筆錄的時候,我收到了何秀云的短信。

【明天老時間,最后一次咨詢,記得留個空當給我。】

【為什麼是最后一次?】我打字過去。

【沒錢了。】她回信很快。

我想笑,卻沒笑出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短信拿給楊風看了。他精神一振,表示明天警方也會行動,讓我做好配合。

我答應了。

從警局回來已經是深夜。我沖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聽外面雨聲嘩嘩,卻怎麼也睡不著。

明天大概就是見何秀云的最后一面了。她雖然不是兇手,但是知情不報,混淆視聽,大概率也要坐牢。

我翻了個身,想快點睡著。可越是這樣,腦子就越清醒。

默默回想著今天在店內的對話,我突然一骨碌坐了起來。

我一直覺得,何秀云愿意告訴我這麼多是因為我的職業。何秀云不是信我,她是信命。

可她真的信命嗎?

今天碰到楊風,何秀云問他「你們警察也搞封建迷信嗎」。

這就很奇怪了。

一個信命信到把自己殺人細節和盤托出的女人,她會管自己的信仰叫封建迷信嗎?

我突然反應過來:何秀云隔三岔五跑來刺激我,向我講述作案細節,污蔑我是共犯——她不是在威脅我保密,也不是相信我會守口如瓶。

她是在逼我報警。

何秀云告訴我的說不定都是真的。那根勒死人的電線可能真在她手上,她也確實準備把它埋在自家花盆里。從第一次踏進吉祥堂起,她就計劃好了要幫兒子脫罪。

可問題是,我作為這個故事里唯一多余的人,何秀云為什麼會找上我?她想自首直接找警察不就得了,干嗎繞那麼大一個圈子逼我舉報她呢?

這里面一定有原因。

13

第二天,警察提前來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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