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來找我那天，靈兒也在家。

靈兒可能是山上習慣了，說自己怕見陌生人，我就讓她去臥室待著，我在客廳和老王聊天。

那根黑線又重了幾分，不出半年，這胖子必死無疑。

「你妻子把符貼好了？」

「貼好了貼好了，這個……」看著老王支支吾吾這個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想說的就趕緊滾蛋。」

老王也不惱：「大師，實在是不好開口啊。您答應我，聽了之后，可不能和別人再說起了。」

「我保證。」

又沉默了一會，老王開了口。

這王老板不是經濟條件非常好嘛，但這是現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愣小子。

靠著自己一步一步打拼起來的，純純地白手起家。

本來說寒門出貴子是一件好事，也沒人太在乎你成功是用了什麼手段，使了什麼壞心眼。

現在這個社會都這樣，不這麼干他也起不來，別太過分就行。

老王有個相好，不是現在這個妻子，那時候他還在工地搬磚。

工地附近有一家小飯館，老板娘經常給工地的工人送飯。

工地本來就沒什麼女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搞點破事可以理解。

但這老板娘是成了家的。

倆人偷情太頻繁，被人家老公發現了。

來工地上理論，一來二去就動起手來了，老王那時候年輕，又天天在工地上班，有勁啊，把人家老公腿給打折了。

老王也跑了，那陣兒工地都是日結，人來了就干活，干完活就給錢，也沒個實名登記什麼的。

自然是找不到老王了。

他當時也沒往心里去，換了個工地接著干活。

過了差不多一年，不知怎麼著那個老板娘找到了老王，還給老王抱來一個孩子。

是個女孩，老板娘的意思是，生我給你生下來了，養你自己養吧。

說到這，老王還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睛。

「你可別他媽搓了，一會眼皮都搓腫了，接著說。」

老王干咳一聲，接著講。

原本他想把這孩子養大的，但一個男人帶著個女娃娃遭人閑話不說，確實也不太方便。

而且這女孩還有殘疾，先天殘疾，眼睛睜不開。

他去醫院打聽過，吃藥沒用，得手術，手術費好幾萬塊錢，老王哪里有這麼多錢。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孩子……扔了。」

「什麼？扔了！」

「我……我也沒辦法，我當時是真沒辦法啊。自己養活自己都費勁呢，家里還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母親，怎麼養活孩子？一個先天殘疾的孩子，活著也是受罪，莫不如……」

我的拳頭是越攥越緊，恨不得直接懟死他算了。

「他媽的，你給扔哪了？」

「就……」

「砰」的一聲，靈兒從臥室里踹門出來：

「你就是個王八蛋，親生孩子你也扔。」

老王不知道我家里還有別人：「這個……這個，大師您有客人啊，那什麼，我還有點事，就不多打擾了，回頭給您請我家里，再說這事。」

我沒攔著老王，看到有外人，他肯定是不會再多說什麼了，看來過一陣還得去一次他家里。

靈兒握著小粉拳，想沖過去打他一頓，站在原地揮舞半天，還是沒敢。

靈兒，也是棄嬰。

可能聽到老王說的話，傷了心了。

我看著老王的背影，后背都已經有黑霧了，再不處理好，他家怕是要遭殃。

「這混蛋，活該倒霉！」靈兒嘟著嘴，還在生氣。

「惡有惡報，這王胖子一直沒有孩子，恐怕也是當年那個棄嬰作的祟。現在可不僅僅是沒有孩子的問題，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

「那你還幫他！」

「得幫啊，我是茅山道士，不可能看著鬼嬰殺人不是？」

「鬼嬰？他背后趴著的，是個女人啊。」

7

女人？

我怎麼沒看見，我只能看見老王后背有黑霧啊，我以為是個嬰兒呢。

還有，靈兒怎麼可能看見？

「你……你確定？」

「我確定啊，那胖子走的時候，那女人還回頭看我呢，我……我害怕，我要是不害怕，肯定過去揍他。」

這胖子，又沒和我說實話？

我看著靈兒的眼睛，不可能啊，我都看不穿那黑霧，靈兒可以？

被靈兒扮豬吃老虎了？她的道行比我還高？不可能啊！

這妮子就是后山的一個小乞丐，師父看她可憐，收入道觀養活，我入門之后沒見師父教過她半分道法。

天生靈眸！

只有這一種解釋，靈兒一直在茅山，那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邪祟，所以我們都沒有發現靈兒的特殊。

天生靈眸和陰陽眼類似，但是比陰陽眼高級。

陰陽眼只能看見邪祟，天生靈眸可以看破虛妄。

這個也好理解，正常人眼能看見的波長范圍是 390nm～780nm，天生靈眸能看見的范圍要遠遠大于這個值。

具體多少，沒人知道，這個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靈兒的眼睛，然后寫篇論文看看能不能發 SCI。

還有一種說法，說天生靈眸的可見范圍是可以自主調節的，平時的時候，可以把區間調節成人眼范圍。

需要的時候，可以擴大的這個區間，也就是所謂的「靈視」。

這個說法太過玄幻，還沒有人證實。

也許既是天生靈眸，又是道行高深的真人能做到這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