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早就不用每日挑著擔子出去風吹日曬了，就像那晚娘預言的一樣，過去兩年時間里，云娘果真替家里賺了很多錢，多到她一日的進賬比我當貨郎時一個月賺的還要多。

而我們住的地方，也從那個破舊小院子，搬到了一個臨街的二層鋪子。前面是鋪子，由我坐鎮，賣些胭脂水粉首飾之類，后面既是住人的院子，也是云娘給人化妝和教學的地方。

后來，娘又做主買了三四個仆人，終于，我們過上了理想中的日子，有大房子住，有下人使喚。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除了，除了云娘的不孕。

06

發現云娘不孕還是在我們剛搬完家不久，有錢有房日子也好過了，我娘一閑下來就發覺家里似乎少了點東西，經過她連續幾天的仔細思考，才發覺原來少了的是孩子。

彼時我已二十二算大齡人士，同齡人的孩子不是會打醬油就是已經會背三字經了，我跟云娘成親也已兩年，可她肚子卻沒有半點動靜。

娘問我到底有沒有在云娘身上努力？

我嗤笑，自成親以來我跟云娘感情一直非常要好，子嗣一事我也從未懈怠過，可孩子就是不來我有什麼辦法？

娘暗忖許久，那天之后，餐桌上就開始頻繁出現桂圓、枸杞、紅豆一類的食物，娘說這些可以幫助女子調理氣血，氣血充足了，才對子嗣有利。

過了一段時間，云娘仍然沒有懷上，娘開始著急了，請了晉陽城里有名的大夫來給她診脈。也就是這一診，才發現了問題。

大夫說云娘是嚴重的體寒，若是不好好調理，基本上沒有懷孕的可能。

娘嚇得不輕，幾乎是當場就要給大夫下跪，請他救救云娘，崔家不能絕后呀。

大夫沉思許久，終是提筆寫了幾個藥方，讓先去抓來吃吃看，有沒有效果不敢保證，但試試總比不試強。

千恩萬謝地送走大夫，娘轉頭就叫丫頭去抓藥，當天晚上一碗黑乎乎的濃稠藥汁就被送到了云娘面前。

自那天起，云娘的藥就沒斷過。

說是補藥，可我眼見著她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

不僅如此，隔三岔五娘還搗鼓來一些偏方，比如請上一尊送子觀音像啊，服下女媧廟里的香灰啊，吞下寫有咒語的符紙啊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可是，云娘的肚皮還是沒有半分起色。

再去看那位大夫，他也只是摸著胡子連聲嘆氣。

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自然，對云娘的態度也一日差過一日。

要不是云娘還是我們家賺錢的主要勞力，我不懷疑，娘會毫不心軟地叫我休掉她。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還好我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窩囊廢，只要能繼續跟云娘在一起，有沒有孩子我其實都無所謂。

直到這一日，云娘受邀去晉王府給晉王的舞姬們上妝，卻沒想到這一去，就徹徹底底地改變了我們的命運。

07

晉王是晉陽城里最有權勢之人，民間流傳說他殘暴又好色，只要是他看中了的美人，不管是未出閣的小姑娘，還是已婚的婦人，統統都要納入府內。

近日，晉王的生辰就要到了，他府里的門客想出了這麼一個「四美祝壽」

的點子，即讓歷史上著名的四大美人西施、王昭君、貂蟬、楊玉環一起來給晉王賀壽。

真正的四大美人嘛，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們請云娘過去，就是看中了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換頭術」，想讓她根據古畫來在晉王府的四位舞姬身上重現四大美人的風采。

要一次重現四位美人，這活兒難度頗大，需要提前挑選合適的舞姬，還要反復試妝，好在距離晉王的生辰還有段日子，且王府給的報酬也足夠高，云娘推掉了其他所有的生意，每日往返于家中和晉王府，只求能將任務圓滿完成。

然而這一日她回到家中后卻忐忑不安，我問她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之事？云娘說她見到晉王了，還道那晉王不知為何看中了她，想要將她納入府中。

我急了，云娘已是我娘子，怎麼可以入晉王府？

云娘擺擺手讓我先別著急，說她已經拒絕了晉王，那晉王還怪好，并沒有為難她，只是叫她回去跟她相公，也就是我，商量商量，如何才肯將云娘讓出。

開玩笑，我崔墨就算再沒本事，也是不會讓出自己的結發妻子的。

可是，一想到坊間關于晉王的傳聞，我還是有些心慌慌，都說只要是那晉王看中的美人，就從沒有失手過，對于云娘，會不會也是如此？

第二日，我猶豫著讓云娘別再去晉王府了，咱把錢退給他們，這單生意不做了成不成？

云娘微微搖了搖頭，讓我在家放寬心，她一定會沒事的。

她走后不多久，幾個不速之客就上了門。

領頭的自稱是晉王府里的二管家，而他身后跟著的四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說是晉王特意賞賜給我的，「李云兒姑娘為了籌備晉王生辰宴，怠慢了您，我們王爺專門從府上挑選了四名美人來替她伺候崔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