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跑到屋后不遠的角落，這里是我跟宋明哥經常玩的地方。

過了沒多久，他果然來了。

我問他，是不是他把老王的事情告訴了村長。

他似乎還有些得意，說他好不容易才求他爸跟村長說的。

還問我老王是不是沒再來了？

我點點頭，這事雖然暫時過了，但是聽我媽意思，還是要求著老王。

況且家里的生意，我媽說的也不全錯。

可是讓我去給老王道歉，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宋明哥聽到說我家里還是要去找老王，也義憤填膺。

他捏了捏拳頭。

「就算全村只有老王一個賣黃豆的，離了他，日子還不過了不成？」

他安慰我，會去家里再求他爸。

讓我不要擔心，晚上前，一定會給我個答復。

我重重地點了頭，羞赧地對他說，「宋明哥，你真好。」

可是我一直等到天黑，宋明哥也沒再來找我。

我心里焦急萬分。

因為我媽已經關了店門，把自己又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還讓我換上為過年準備的新衣服，就要帶我去老王家賠禮道歉。

我心里十萬個不愿意，不過終歸她是我媽，我還是照做了。

出門的時候，我一步三回頭。

宋明哥家里的燈亮著，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我在心里喊，宋明哥，快來救救我。

05

村子不大，雖然老王家在村的另一頭，過不了多久，還是到了。

我媽敲了門。

老王很快就把門開了，我見他臉上樂呵呵的，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他很熱情地把我們讓進屋里，眼睛不住地在我媽和我身上打量。

「王哥，昨天你怎麼沒來我那？你再不來，我的黃豆可要用完了。

」

我媽說話嬌滴滴的，風情萬種，眼神都快拉絲了。

我看得惡心，扭過了頭。

但是一轉頭，我卻發現，窗外好像有個人影。

遠遠地盯著屋子，看那身形，好像是宋明哥。

我心里納悶，宋明哥跟著我們？

可他，為什麼不出來？

再回頭的時候，老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媽身邊。

兩人打得火熱，仿佛完全當我不存在。

「王哥，那咱就說定了，你明天，還是給我送黃豆來哦。」

我媽把手輕輕拍在老王手上，無比曖昧。

老王盯著我媽的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只顧得呵呵地笑。

我見他們談得差不多了，既然不要我說什麼，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媽，既然王叔答應了，我們就走吧。」

叫他一聲王叔，也算給了他臺階下。

我媽仿佛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我剛走到門口，卻聽到里屋傳來一聲。

「等一下。」

里屋的門被嘩地打開了。

從屋內魚貫出來幾個人，我認出他們也是豆腐店的常客。

其中一個，還是宋明的爹。

「事情還沒說完呢，這麼急著走干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最后村長從屋里出來。

「金蘭，你的豆腐店這開了這麼久，大家都挺照顧你。

要不是你女兒，我們還不知道老王吃獨食，你也不能只到有事才想起我們吧。」

我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那晚是我最不愿回憶的過去。

警察望向我的眼神，帶了些憐憫。

可沒一會兒，他便催促我。

「繼續說，后面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這幾個人，后來全被燒死在王利民家里？」

06

我深吸了一口氣，只好再次回憶那個不堪的夜晚。

村長說完后，我媽立即會了意。

她再看向老王的時候，老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有出口反駁。

我媽看得很開。

她說她老早想感謝幾位照顧生意了，一直沒有機會，就撿日不如撞日了。

幾個男人笑出了聲。

他們讓老王再把炕燒得旺點，手卻已經肆無忌憚地在我媽身上游離。

我看得面紅耳赤，而且非常害怕，感覺呼吸都透不過來。

因為已經有人把目光打量在我身上。

我借口說上廁所，跑了出來。

大人們忙著他們的事，沒空搭理我。

我出門后，在外面呆了很久才終于透過氣。

回頭看屋里的時候，發現窗戶已經全蒙上了霧氣，一點也看不清。

我猶豫著，到底怎麼辦。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只手從黑暗里伸出，一把拉住我。

我一看，是宋明哥哥。

我吃驚地問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對我作了個手勢，讓我別說話。

然后我就見他爬到屋頂，用不知什麼堵住了煙囪。

我嚇得捂緊了嘴。

在他爬下來后，我惴惴不安地問他想干嘛？這樣會出事的吧？

沒想到他怒氣沖沖地說。

「這些狗東西，不教訓他們一下，長不了記性。」

說完他就要拉著我跑走。

我甩開他的手，說我媽還在里面，況且……

雖然她對我不好，但終究是我媽。

她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過不了好日子。

可宋明安慰我，說他有分寸。

他家煙囪管子被鳥堵幾回了，就是人會暈過去，出不了大事。

他說，「你也知道他們在里面打算干什麼吧？要還想讓你媽在村里能做人，只有這個辦法了。

」

我想了想，把話咽了回去。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他爸也在里面，但他似乎說得沒錯。

如果他現在反悔，我也救不了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