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們兩個跑得老遠等了很久。

宋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帶我又回到屋子。

他說現在我們把他們救出來，我帶我媽回家。

人要臉樹要皮，他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就算村長也掛不住臉面。

而且村子的人迷信，有了這次忌諱，他們應該很長時間不會對我家有惦記了。

我們推開門，炕已經滅了，里面果然七仰八叉地躺著幾個人，全都沒了動靜。

我心驚膽戰，探了探我媽的鼻息。

幸好只是昏過去了。

我看她衣著，雖然已經很單薄，好像確實還沒發生什麼。

我非常感激宋明哥。

而這時，他也已經測了他爸的鼻息。

他對我點點頭，示意爸也沒事，只是暈過去。

我跟他兩人先把我媽扛了出去。

而正當我們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爸醒了。

他爸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醒得比其他人都早。

他晃晃悠悠坐了起來，起先只是小聲喚了句其他人的名字。

但發現我倆之后，神情就變了。

他似乎想起什麼，沖著宋明哥大吼一聲，問他在做什麼？

宋明哥沒搭理他，催我趕緊。

他爸怒了，走過來拉他，被宋明哥推了一把。

這一下，他爸更清醒了。

他聞出屋里的味，嘴里罵罵咧咧的。

「是不是你這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他爸說，這事情傳出去，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萬一被我說出去讓村長知道了，以后他們家都要跟著遭殃。

他爸讓宋明哥把我媽放下，絕對不能放走我們。

我嚇壞了，因為他爸已經沖過來，拉住了我媽。

宋明哥這時候好像把所有怒氣都爆發出來，也對著他爸吼。

說他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他不配做他爸。

他爸甩了宋明哥一個耳光，堅決不許他放我們走。

他爸說，「禍是你闖的，死這兩個孤娘寡女，總比我們全家給你陪葬強。」

宋明哥知道他爸狠辣，說出的狠話真的會做到。

所以他沖過來，死死抱住他爸，擋在我們身前。

可他畢竟不是大人的對手。

情急關頭，他不知從哪里，摸到一把打火機。

他把打火機攥在手上，說如果不放我們出去，他就點火。

反正他覺得自己有這樣的爹，臉也丟盡了，還不如同歸于盡。

屋里的味很大，他爸怕了，遲疑了一下。

這時宋明哥伸手推了我們一把，在我拽著我媽出門后，他就把門關上了。

我聽到他在屋里喊，讓我們快走，不要管他。

后來，我把我媽拉出老遠，等她醒后，本想去看看宋明哥的情況。

卻發現，屋子里已經著火了。

我當時嚇得要死，腦子一片空白。

我媽也嚇壞了，我們便只顧得逃了回去。

07

我一口氣說完剩下的事，深深低下了頭。

警察聽完后，沉思了一會。

「就是說火是宋明放的，他點燃打火機燒死了他爸和自己？」

我聽著他懷疑的語氣。

卻只能點點頭。

「或許，他原本也只想嚇唬他爸。」

警察不屑地笑了笑。

「你的故事，確實很精彩，但在最后卻留下了一個很大漏洞。

先不糾結最后宋明是有意還是無意點的火，火會不會這麼快燒起來。

但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警察看著我，拿起一份桌上的文件。

「可能你以為，大火燒掉尸體后，一切證據都消失了。

但你一定想不到，我們在王利民的尸體上，檢測出了他頭部的外傷。」

警察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

「說吧，你還隱瞞了什麼？」

08

我聽到他說王利民的時候，心里一震。

即使沒有抬頭，我也能察覺到老警察對我深深的敵意。

猶豫了很久，我知道果然是瞞不下去了。

「老王的頭，是宋明哥打的。」

我非常不情愿地告訴警察。

但是我之前說的，也不全是騙他們。

只是那個最先醒過來的人，不是宋明他爸，而是老王。

老王發現我們壞他好事，還害了村長等人之后，氣急敗壞。

宋明哥去阻止老王，撿起一把打火機嚇唬他。

老王卻紅了眼，根本不怕他。

他一巴掌把宋明哥打倒在地，然后過來拉我和我媽。

宋明哥情急之下，抄起了墻角的一個鐵疙瘩，砸在老王頭上。

老王倒了，我跟ṪúŤũ̂我媽逃了出來。

我把我媽拖到外面的地上，然后反身回去找宋明哥。

我看到宋明哥還愣愣地呆在屋子里一動不動，他嚇傻了。

因為此時倒在地上的老王，頭上已經開始滲出鮮血。

我們一起探了老王的鼻息，發現他竟沒了出氣。

我問宋明哥怎麼辦？

這時他才突然清醒過來，他把我推出屋外，還鎖了門。

他說他會解決這一切。

我在屋外拼命敲門。

他讓我快走，他一會兒會把這里跟老王都燒掉，然后把其他人拖出來。

劫后余生，他們肯定不會懷疑那麼多的。

再說這事說出去也不光彩，沒法追究。

但是萬一他們等會醒了，看到我就壞事了。

我聽他說得有道理，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便去弄醒了我媽先帶她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宋明哥最后竟然……

應該是我們忘了去掉堵著煙囪的東西，屋里的濃度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