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食指的皮膚已經被完整剝下,無名指的指甲,又被一股寸力抽了出去!
「你他媽的啊——!」
這一次鉆心的疼痛,反而再次激發了我抵抗的意識。
即便女鬼還在死死抓著我,我還是用盡力氣抽出了手,向門外跑去!
一瞬間,我的左手從無名指到小臂的皮膚,被撕下了整整一長條!
得益于此,我也感覺到抓住我手臂的那股力氣,消失了。
我如獲新生,匆忙向外跑去。
我跑到門口,轉頭看了一眼,頓時腿就軟了。
那個被我扔在桌上的朝天鏡映出了「女鬼」的模樣。
她瘦弱不堪,穿著水淋淋的白裙子,蒼白的臉龐上滿是尸斑。雖然與之前見到的送外賣的年輕女孩有些相似,但卻截然不同
——她只有一頭細碎的短發,「她」,是個男的!
這 TM 的!竟是個男鬼!
鏡子中,我能看見他還在沖我邪笑。
「為什麼……」
我終于聽到他親口說的話,正是我前兩天總聽到的嘶啞的嗓音。
我來不及思考,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近乎癲狂地沖出了這棟樓。
11
等再進醫院,我被打了麻藥,被推進手術室。
我躺在手術臺上,被手術燈的強光照耀著,只能閉上眼睛。麻藥的效果也隨之傳來,整個人的意識變得昏昏沉沉的。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終于回憶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在我小時候生活的那座小縣城里,有個男孩,舉手投足都像個女孩。
現在我知道,那叫作性別認知障礙。
但是,當年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雖然那個男孩十分恬靜,性格善良,但在當地男生的群體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像一個異類。
我的幾個發小,也總愛聯合起來欺負那個男孩。
有一年冬天,他們扒光了男孩的衣服,強迫著給男孩套上了一條破舊的花裙子,然后將他丟到凍河中。
寒冬的北方,幾個男孩站在河岸上捧腹大笑,而那個穿著花裙子的男孩,只能無助地在凍河中撲騰。之后,男孩就消失了,他的母親也瘋了。
發小們對當天發生的事絕口不提,或許只有河中的鯉魚才知道個中真相。
現在我終于明白,是那個男孩,回來復仇了。
為什麼……
我也明白,他說的,應該是——
為什麼,欺負我?
12
第二天,張道長也來了醫院,我把一切講給他聽。
「那你呢?」張道長聽完后,神色復雜地問道,「那你呢?你當時在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我看不過去,先跑回了家。」
「明白了……」
「道長,我該怎麼辦?我是無辜的啊!」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張道長身上。畢竟昨天的一切都證明,張道長因為聽信于我誤判了鬼魂的性別,但那面朝天鏡,至少是有效的。
「道歉試試吧,想一想他之前受的霸凌,以及他想要什麼。」張道長這樣說著,又問我,「他沒給你什麼提示嗎?」
我苦思冥想,最終想到了最初出現異樣的鯉魚玩偶。
沒錯!
他過來的時候,總要帶些什麼東西!
第一次第二次,都是鯉魚玩偶,第三次是成堆的鯉魚玩偶,第四次則是我本已安葬的愛狗阿黃。
這就是我那天靈機一閃,卻并未把握住的線索!
一個把這些事件串起來的線索!
我把這個發現興致勃勃地告訴張道長,卻發現他臉色都變了。
「這是,逆生咒啊……」他對著我,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
我冥冥中感覺不妙:「什麼是逆生咒?」
「那個鬼給你送的吃食還有這些玩偶,實則是頭七的貢品。相傳,孤魂野鬼在找到目標后,為其送上七天貢品,再經過作法,就能利用目標的軀體死而復生。」
接著,張道長眉頭緊鎖說:「很奇怪,既然你當年沒動手,為什麼還要對你用這麼歹毒的咒法?」
「……我怎麼知道。」
我直視著張道長,良久才說出這句話。
其實,我知道的。
那個冬天,我確實沒動手。
但我是那些發小的老大,是我命令他們,給男孩穿上裙子。
男孩找我報仇,可以說再理所應當不過了。
不過,我沒跟張道長說這些事情。畢竟我摸不準張道長性格,萬一此人一心向善,沒準恨不得先替男鬼把我給收了。
這時我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第二次點了外賣,是誤以為自己桃花運正盛。
那個連續兩天,為我點外賣的神秘的姑娘,如果「她」也是那個男鬼的話……
兩天的早餐,三天的鯉魚,以及一天的阿黃。
我連忙把這個顧慮講給張道長。
他聽后,神色凝重地說,「昨天他沒得逞,那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了。」
13
保命要緊,我拒絕了住院,跟著張道長回到了他山上的道觀。
途中我買了豐厚的貢品,只期待對方可以放過我。
雖然我知道,這樣收效甚微,畢竟對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奪走我的身體。
左臂、后背、嘴唇……
我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幾乎是每分每秒都忍著疼痛。
幸好到山上后,有張道長給我做伴,時不時講一些鬼怪故事,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這間道觀的偏房內,被張道長掛滿了朝天鏡,除此之外,就只剩一張八仙桌,幾張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