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身清涼打扮，頭頂如同蜘蛛腿的發髻，眼神雖笑，但帶著濃濃的殺氣。

這是……七個蜘蛛精！

蜘蛛精為什麼會出現女兒國里，還聽從女兒國國王的差遣？

然而輪不到我想出答案，那些女人們齊心合作，有的按我的頭，有的掐我的脖子，有的扒我的頭皮。

眼角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的頭被暴力地抬起。

她們的指甲狠狠摳在我的眼皮上，強迫我睜開眼睛。

此刻，我正和女王面對面，但凡我松勁，睜開眼睛，且不說會觸犯規則，我真的害怕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我該怎麼辦？

徒弟們完全沒有反應，根本就沒人會救我。

規則，要好好利用規則。

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我連忙抓取唐僧記憶中緊箍咒的咒語，合十手掌，口中默念。

頭戴金箍圈的豬八戒原本僵木著，在我念咒那刻起，突然捂住腦袋倒地不起，大聲喊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豬八戒吸引了過去，一直沒有反應的沙僧幾個終于動了起來，連忙上前關切。

「八戒，你怎麼了？」

豬八戒原本平坦的肚子漸漸隆起，無數線蟲一樣的東西在皮下瘋狂蠕動。

我指著豬八戒的肚子，「看他的肚子。」

這下連蜘蛛精們也圍了過去，而我暫時度過了危機。

規則里有一條：【這是最真實的西游。】

這一路走來，雖然處處充滿怪異，但他們始終按照西天取經的劇情在走。

也就是說，唐僧的緊箍咒對金箍圈也許有效，而金箍圈戴在豬八戒頭上。

看來賭對了。

蜘蛛精們轉著圈地審視著在地上打滾的豬八戒，喉嚨里發出了「咯咯咯」

的笑聲。

其中一個笑著笑著竟閃動般現出了蜘蛛的原形，大口大口嘔吐著蛛絲。

如同黏液的白色蛛絲里，竟混雜著羊脂玉凈瓶。

這不是觀音手中形影不離的法寶嗎？怎麼從她肚子里吐出來？

難道觀音也被他們吃了？

08

也對，連玉皇大帝都被剝皮，更別說觀音了。

從規則來看，有可能天庭上只剩下西王母一個人能指望了。

寶座上，女王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悠悠。

「莫慌，他是喝了我們子母河的水，受了孕。

「我們女兒國的女孩們若滿二十歲，便可喝那子母河里的水，若覺腹痛有胎，三天后便去照胎泉照胎，雙影即降生孩兒，否則便喝落胎泉，喝了胎兒就掉了。」

這也是我的疑問所在。

一個河水，竟然神奇到喝下便只降生女兒，難道不會懷男孩嗎？

既然覺得腹痛有胎，為何還要去照胎，照得單影就要打掉。

這呼之欲出的恐怖答案讓我不寒而栗。

我們這邊說著話，那邊豬八戒已經痛到不能自已，肚皮大得如同十月孕婦。

肚皮上原本爬行蠕動的蟲影這會兒已經淺淺顯現嬰兒的手腳印。

「砰」一聲，水球爆炸的聲音。

豬八戒的肚皮如同破潰的膿包，破洞處，一個雪白的嬰兒探出了頭，粉糯糯，軟乎乎的。

嬰兒扒拉著雙手想往外爬，一雙手出來，又有一雙手，接二連三無數雙手，如同百足蟲一般緩緩貼地爬行。

從未見過有著人類嬰兒頭顱的百足蟲，身子轉過來時，還露出了象征男性的標志。

就這一幕，讓剛剛還在跟我攀談的女王噤了聲。

連在殿內交頭接耳的女人們也都齊齊閉嘴。

像觸犯了某種禁忌，宮殿內出奇地寂靜。

我聽見女王喃喃自語著，靠近了些，終于聽清了。

「女兒國絕對不能生出男孩。」

我察覺到了異常，用不足以會對視的角度偷偷看了女王一眼。

那一刻，全身上下的血液凝固。

女王她居然，沒有臉！

整個臉上黑乎乎一片空洞，沒有五官。

我嚇得連忙低下頭，心里盤算著怎麼離開這里。

還未挪步，眼前突然一黑，鼻梁冰涼，嚇得我瞳孔急劇收縮。

一張臉，一張黑洞洞的臉。

女王身體還倚靠在寶座之上，脖子卻像風箏一樣拉得非常長，脖子上掛著的頭顱以扭曲的姿態抵住我的鼻尖，和我臉貼臉。

而那黑乎乎的一片空洞，竟是女王巨大的眼睛。

對視了，一整個臉都是眼睛。

耳邊都是女王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唐僧，我美嗎？」

美你大爺個球！

雖然嚇得直罵娘，但我沒忘記天殺的規則。

【不要和女兒國國王對視，如若觸犯，請立即砍下她的頭。】

09

我利索地抽出身邊侍女的寶劍，朝著女王的頭上砍去。

女王的頭驟然掉落，滾到我的腳邊。

失去頭顱，寶座上的身體皮膚如同爛泥一般變成黏液緩緩脫落下來，不多久就變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透過空洞的肋骨看進去，里面「咕嚕咕嚕」的聲音，似是有什麼東西緩緩蠕動。

這讓我想起來那老婦肚子里的手。

什麼東西會活在別人肚子里？

宮殿頂上的兩盞燈籠閃爍兩下后熄滅，原本怡人的芳香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木頭潮濕而腐爛的霉味，和肉類腐臭的氣息。

那兩盞燈籠閃爍兩下再次亮起，我抬頭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