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見了？”溪望向宗新問道。

宗新面色一沉，先是驚慌搖頭，但遲疑片刻又重重地點了下頭。他這表現難免令人生疑，而就在溪望正想開口質詢時，熾云搶先一步把話頭接過來：“冼樂村一直流傳著陰兵借道的可怕傳說，我在這里念小學時也略有聽聞，可惜當時年紀小沒聽懂，所以就沒怎麼在意。直到這件事發生后，我才認真地向村里的老人了解這個傳說的詳細情況。”

映柳面露畏懼之色，但忍不住心中好奇，催促般問道：“傳說講的是什麼？”

“屠城！”熾云悠然地晃著手中的洋酒，徐徐道出于冼樂村流傳多年的可怕傳說，“這得從三百多年前說起……”

第七章 目睹鬼差

傳說1650年初春，尚王爺領軍南下，圍城十月直到秋末終于攻破城門，隨即下令屠城，對死守的兵民進行長達12天的恐怖大屠殺。

這場屠城，單城內兵民就被斬殺了十余萬。但凡置身于城墻之內，不論男女老幼，一律被殘酷地殺死。而那些往外逃走，被追剿至海濱，溺死于茫茫大海之中的民眾更是無法計量。

屠城致使尸體堆積如山，城內尸臭熏天。為避免爆發瘟疫，尚王爺命令土兵把附近廟宇的僧侶全抓過來，讓這些僧侶將尸體運送到城郊的東河涌集中處理。不少尚未遭到殺害的民眾，亦被土兵押送到涌邊就地處死，拋尸涌中。

當時正值枯水期，河涌近乎斷流，只剩下一條寬闊的深溝，正好用來堆放尸體。可是尸體實在是太多了，竟然把連綿數公里的溝槽填滿。

僧侶收集了大量柴草，接連燒了好幾天也沒能把尸體完全火化。

可怕的事情就發生在屠城結束，僧侶正忙著將尸體燒掉的時候。

傳說，當時有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在涌邊拋尸，他們竟看見一個臉頰腐爛的平民從溝槽的尸堆里爬出來。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其中一個看押的土兵已用長槍戳穿平民的胸腹，并把對方踹回溝槽里。

然而，這事至此并未結束。

老和尚見多識廣，知道這只不過是異象的先兆，立刻對著溝槽里的尸體念經。但土兵可不懂這些，以為老和尚趁機偷懶，就想揍他一頓。然而，土兵還沒來得及動手，原來的朗朗晴空，突然陰風大作，遠方還憑空出現一道漆黑大門。剎那間，無數冤魂于溝槽的尸堆里冒出，緩緩走向那道陰森的大門。

就瞥了那麼一眼，老和尚已知曉是陰兵借道，立刻叫身旁的小和尚和土兵趕緊閉上雙眼。小和尚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出于對老和尚的信任，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捂目閉眼，幸而避過一劫。

然而，看押的土兵可沒小和尚那麼幸運。

盡管被眼前景象嚇得魂飛魄散，但這些自破城之日就趾高氣揚，于城內民眾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兇橫土兵，哪會聽從賤民的勸告。就算心里知道老和尚是出于善意，可是他們仍本能地抗拒，絕不愿意按對方的意思去辦。

因此，在場的一眾土兵，全都傻乎乎地瞪大雙眼。等他們回過神來，卻為時已晚——黑白無常已出現在他們眼前！

“陰兵借道，生人回避！”一臉嚴肅的黑無常厲聲大喝。

“不避就來打下手唄！”嬉皮笑臉的白無常將手中的哭喪棒一揮，但凡仍睜著眼看見他們的活人，不管是土兵還是僧侶，又或者是平民，全都被勾出魂魄。

黑無常看著剛被勾出的魂魄，板著臉說：“他們陽壽未盡。”

“管他呢！誰叫他們沒回避，但凡見過我們相貌的，不管生人還是死鬼，都得跟我們到地府去。”白無常嘻嘻笑道，遂轉頭向被他勾出魂魄的土兵說：“當兵的，你們爺爺我正缺嘍啰使喚。你們來給爺爺打下手，把這些死鬼押到陰間，爺爺絕不會虧待你們。”

“領命！”一眾土兵鬼魂齊聲喊道，隨即在黑白無常的帶領下，押送遍布整條河涌的枉死冤魂，浩浩蕩蕩地走向通往地府的陰森大門……

“真的假的，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映柳不知何時抱住了溪望的手臂，一臉懼色地問道。然而，還沒等熾云回答，她就突然用力地拍打身旁的沙發，恍然道：“對了，就算這事是真的，那些土兵的魂魄都被白無常勾走了，別人也不可能知道詳情啊！”

“就你聰明。”溪望白了她一眼，將被抱住的手臂抽出，遂轉頭向熾云問道，“這個傳說大概是源自那些處理尸體的僧侶吧？”

熾云點頭確認，并加以詳述：“這個傳說以口述的形式流傳了三百多年。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會被添油加醋，或多或少會有夸大的成分，但有兩點卻可以肯定。”

“哪兩點？”溪望問道。

“第一點是但凡見過鬼差相貌的人，必定會遭到陰兵索命；第二點是……”熾云正說著，臉上略現醉意的宗新突然開口：“自三百多年前的大屠殺后，冼樂村外那段東河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看見陰兵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