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像我們那樣，看見土兵屠殺平民；有時則看見鬼差將冤魂押送到河涌里。”

熾云趁宗新停下來喝酒，立刻接著說：“這兩點是可以肯定的，但凡在冼樂村待過一年半載的人都知道。此外，還有人說，自大屠殺后，閻王在東河涌開了一道鬼門關。因為常常有鬼差押送冤魂經過，所以這段路經常出交通意外。當然，這是真是假就不好說了。”

“等一下，你說得我有點犯糊涂了……”映柳揚手示意暫停，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向熾云問道，“你們一會兒說鬼差，一會兒又說陰兵，兩者都是指黑白無常嗎？”

熾云搖了下頭，遂答道：“不單只黑白無常是鬼差，牛頭馬面也是，反正就是帶頭押送冤魂的陰間差役，在地府算是個小官。陰兵則是鬼差收的小嘍啰，算不上官職，只是跟著鬼差混，多少能得到一點好處，至少能在游魂野鬼面前狐假虎威一下，有點像臨時工。”

“那為什麼看見鬼差就會遭到陰兵索命？”溪望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熾云一再強調小龍在電話里聲稱遭到陰兵追殺，而“陰兵”又與他們前不久去世的玩伴名字同聲。若他在此問題上不能自圓其說，那麼他所說的一切顯然全是謊言。故此，溪望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臉上，觀察他回答時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雖然見過鬼差的活人都得死，但鬼差一般不會親自動手。”熾云從容不迫地作答，“鬼差隨便勾走陽壽未盡的人的魂魄，會觸犯地府的規條。一旦閻王責怪下來，要受很嚴厲的懲罰。

所以這種說不定要背黑鍋的事兒，鬼差通常會讓手下的陰兵去辦。反正這些嘍啰不過是臨時工，出了問題大可以讓他們去頂罪。”

在回答的過程中，溪望并未發現熾云有緊張或遲疑的表現。或許他說的都是實話，但也有可能是早有準備。

盡管熾云所言令人覺得匪夷所思，但就目前而言，并不能斷定他撒謊。同時，亦不能肯定他在馬小龍的命案中，是否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溪望覺得他非常可疑。

“你口中的明娟跟茵冰是什麼人？”溪望向熾云問道。

“明娟是冼樂村村委劉永強的女兒，大學畢業后就在村委會里工作，現在是村里的組長。”熾云答道，“她跟我、宗新、小龍是小學同學，所以經常跟我們一起玩。”

他淺酌一口又道：“茵冰也是冼樂村人，全名叫姚茵冰。她跟我們都在曜東小學念書，不過比我們低兩三屆。雖然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但并不熟絡，只是點頭之交。她在魅影ktv當服務員，我們經常去那里玩。畢竟是校友，我們每次過去都會跟她多聊幾句，她也會送我們一些果盤、小食之類的東西。一來二去，她漸漸跟我們熟絡起來，下班后也會跟我們去別的地方玩，或者讓我們送她回家，她出事那晚也是這樣……”

雖說這次是來調查馬小龍車禍，但這個叫姚茵冰的女生，顯然跟他們這伙人有著莫大的關聯。而且熾云竟說她是被“陰兵”扔進河涌里淹死的，這說法大概沒哪個正常人會相信。因此，溪望再度向熾云確認她出事當晚的情況。

“盡管連我自已也覺得難以置信，但當晚她被小龍撞倒后，的確是被陰兵扔進河里……”熾云隨即將當時的詳細情況道出——

小龍是司機，我們要是全都喝醉了，得靠他送我們回家。所以和我們出去玩的時候，他每次都滴酒不沾，那晚也不例外。因此，盡管看見陰兵借道嚇得他魂飛魄散，但他的神志還十分清醒。當發現車子撞到人了，他立刻本能反應地踩下剎車，所以并沒有把茵冰撞飛，只是倒在涌邊。

茵冰躺在地上沒動，眼睛是睜開的，傷得應該不是很重。雖然身上有好幾處擦傷，不過沒流多少血。可是她當時神色十分驚慌，不停地自言自語。我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見她說“糟了”“看見了”“死定了”“別抓我”之類的話。

她念叨了一會兒，似乎突然想到些什麼，立刻用手捂住自已的眼睛，可這時已經有兩個陰兵向她走過去。兩名陰兵分別抓住她的雙腿及胳膊，往河涌挪移兩步，齊聲喊著“嘿呵嘿”，并按喊聲的節奏將她的身體前后擺動。

她當然知道陰兵想把她拋進河涌，立刻驚惶地大叫救命。可是，那兩個陰兵仿佛完全沒聽見，依然像處理難民尸體那樣，使勁地將她拋進河涌。

就在她落水的那一刻，陰兵連同漫山遍野的難民全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根本沒出現過……

聽完熾云的敘述，溪望便向他問道：“你是因為目睹姚茵冰被陰兵扔進河涌，所以認為馬小龍因為看見鬼差的相貌，而遭到陰兵索命？”

熾云點頭答道：“小龍跟我說過，他是為了避開鬼差才撞上茵冰。他還說，茵冰肯定也看見鬼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