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爸的施舍，這喪家犬總算在這里站穩了腳跟。可他也沒安分幾天，就開始展露野心。

他整天說要靠自已干一番大事業，但所謂的“靠自已”，只是利用自已環保局局長老爸的優勢，打算在冼樂村蓋一個“環保城”，引進重污染項目，把那些化工、電鍍之類亂七八糟的工廠集中在一起，說白了就是個污染嚴重的工業園。

冼樂村本來就有很多工廠，這些工廠長期將污水直接排進東河涌，使河水又黑又臭，大家早就改口叫“臭河涌”了。政府雖然老是說大力整治，但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治了好幾年也沒看見有啥改善。

不過那些工廠總算收斂了一點，沒再肆無忌憚地排污，而是偷偷摸摸地將污水排進河涌。因為要是做得太過分、太張揚，環保局就會過來開罰單。雖然還能往河涌里排污，但遠沒之前那麼方便，錢自然就少賺了。

熾云這喪家犬看準這事兒有利可圖，剛穩住陣腳就利用局長兒子的身份，去找他爸的下屬拉關系走后門。大家雖然都知道他跟局長老爸翻臉了，但他們好歹也是父子，說不定哪天又會和好，自然沒有哪個笨蛋敢拒絕他。所以他也沒花多少工夫，就替幾家工廠將多年未能辦妥的排污許可證拿下來了。

這下子可好了，他整天拿這事跟我爸吹牛，忽悠我爸砸錢建環保城。他讓我爸收地蓋廠房，說自已有辦法把許可證搞定。只要把許可證拿下，廠房不愁租不出去，租金說多少是多少。

我爸被他騙得團團轉，就跟明娟她爸，也就是冼樂村村委劉永強商量征地的事情。冼樂村位于郊區，有不少閑置的地皮，征地倒不是難事，花點錢就能辦到。

這個項目能否成事，關鍵就在于排污許可證，而這事又只有熾云這傻貨才能辦妥。所以我爸就把他當財神似的供養著，就連我這個當兒子的，也得經常陪他吃喝玩樂。

說好聽是跟他一起玩，其實我只是過去替他結賬……

“你爸不是給他發工資嗎？”正駕駛警車的映柳好奇發問，“為什麼還要你替他結賬？”

“畢竟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明顯，給他安排個干吃飯的工作，總不能給他發高管的工資吧！”宗新臉上盡是厭煩與不屑，“找崔勇跟他合租也是同樣道理，掩人耳目而已。”

“令尊很精明。”溪望狡黠地笑著。

短短十來分鐘的車程，溪望已弄明白宗新就是個暴發戶家的孩子，說話不經腦子。不過多喝了幾杯酒，又稍微受點刺激，他就把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若有意找他父親麻煩，把他剛才的話錄音可大有用處。

當然，溪望不會這麼做，他在意的只是熾云。

熾云年紀輕輕就懂得利用父親的關系為自已謀取私利，顯然不是善茬。關于姚茵冰出事當晚的敘述，必定謊話連篇。

雖然映柳已盡量減慢車速，但瑞龍城跟東河涌之間著實沒多遠，宗新說了一通熾云的壞話，警車已駛到崔勇出事的路段。所以溪望沒機會詢問熾云在姚茵冰的死因上是否撒了謊，還有馬小龍及崔勇遭陰兵索命是否又是熾云信口雌黃。

前方的馬路上停有一輛警車及一輛黑色面包車，路邊還停了近十輛摩托車。車旁聚集了二十多人，當中有好幾個手臂上戴著紅袖章的治安隊員，以及三名身穿制服的民警。

映柳將警車停在路邊，打算和溪望先跟民警接洽，了解現場情況。可是，三人才剛下車，便有一名年近五十、兇神惡煞的光頭大漢往他們這邊走過來，激動地指著宗新罵道：“死渾蛋，你個撲街冚家鏟害死了我家阿勇……”還舉起拳頭，似乎想動手打人。

溪望連忙擋在兩人中間，正想出手將光頭漢子制服，可是宗新卻推開他上前說：“鵬叔，這可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就怪阿勇有眼無珠，把你這死撲街當兄弟！”被稱作“鵬叔”的光頭漢子仍情緒激動，但有一個跟宗新年紀相仿的女生跑過來拉住他舉起的拳頭，看樣子應該打不起來。

“鵬叔，昨晚我本打算把勇哥送回家里，可他非要在這里下車，說想一個人靜靜。”宗新解釋道，“還叫我別管他，有多遠滾多遠，別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你說我該怎麼辦？他當時雖然有點醉，但神志十分清醒，而且這里是你們的地頭，哪有人敢動他。我怎麼知道，他竟然會掉到河里去。”

“這不怪你，該怪誰……”鵬叔突然哭起來，“我就只有阿勇一個兒子，你讓我以后還怎麼活？”拉住他的年輕女生立刻安慰道：“舅舅，表哥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們啊！”

女生的話引起溪望的注意，她口中的表哥大概是指崔勇，而她應該就是其中一個遭遇“陰兵借道”的幸存者——劉明娟。

第九章 午夜邀約

“鵬哥，阿勇已經走了，我們也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