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沒理會一再偷偷給我使眼色的老周，跟崔勇說這不合規矩，就算不化妝，至少也得弄干凈換上壽衣。茵冰現在滿身污跡，直接送去火葬場，那里的人也不肯接收。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跳上車跟我們一起回殯儀館。

崔勇在車上一再催促我們動作利索點，趕緊把茵冰送去火葬場，別浪費他的時間。還強調只要把臉弄干凈就行了，其他啥都別管。雖然他沒直接說出來，但我跟老周都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把茵冰臉上的掌印遮蓋掉。

回到殯儀館后，崔勇仍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們。我們給茵冰清洗身體，化妝換壽衣，全都在他監督下進行。盡管他把我們盯得老緊，但我給茵冰清潔時還是發現了很多問題。

茵冰身上有諸多虐打痕跡，大多都是拳腳造成的。但這還是小事，最讓人氣憤的是，我發現她的下體簡直是一團糟，顯然是生前曾遭多人輪奸……

“輪奸？”映柳訝然叫道，“你確定？”

“我雖然不是法醫，但我見過的尸體不比法醫少。”莊亮握住拳頭，憤憤不平道，“茵冰下體那模樣，一看就知道她生前不知被糟蹋了多少遍，而且過程很粗魯、很狂暴，肯定被好幾個人先后蹂躪過。”

“輪奸跟謀殺都不是小罪，不可能單憑你一面之詞立案。”溪望嚴肅問道，“你是否有能證明姚茵冰生前曾遭到侵犯的證據？”

“沒有。”莊亮泄氣地搖頭，“從把茵冰從東河涌撈上來，到送去火葬場火化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其間崔勇一直守在茵冰旁邊，連廁所都沒去過，我想找個機會拍照也不行。”

“咋說也是車禍啊！”映柳質疑道，“怎麼連調查結果還沒出來，就立刻把尸體火化？”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偷偷找你們，而不是到派出所報案的原因。”莊亮解釋道，“崔勇兩父子是冼樂村的惡霸，他舅舅劉永強又是村主任，跟派出所所長關系很好。今天你們來得晚沒看見，陳開被崔鵬踹了好幾腳也沒敢吭聲。像茵冰這樣的情況，只要沒明顯的犯罪跡象，而且家屬也沒鬧，他們通常能把事情捂住。”

“王宗新之所以這麼爽快給茵冰父母賠錢，就為這個原因。”他憤慨道，“這錢說好聽是替馬小龍給的賠償金，其實就是筆封口費，讓他們別鬧事。還說什麼汽車保險，說白了就是只要他們不為茵冰討公道，過陣子會再給他們一筆錢。”

“受害者的遺體已經火化，家屬又同意私了，這宗案子恐怕不好辦……”溪望皺起眉頭，“連報案人也沒有，就算姚茵冰正如你所說，當真是遭到輪奸并被殺害，在沒找到有力證據的前提下，能否立案也是個問題。”

“我有證據！”莊亮急躁地喊道。

映柳滿臉疑惑，不解地發問：“尸體都火化了，還能有什麼證據？”

莊亮面露難色，猶豫片刻才開口：“證據在崔勇和馬小龍身上！”

第十一章 索命尸斑

休息室與停尸間相距不遠，但映柳著實不愿意往那個可怕的地方走。無奈莊亮說崔勇跟馬小龍身上有姚茵冰慘遭奸殺的證據，不去停尸間就只能獨個兒在這里待著。置身令人感到不安的殯儀館，獨處比面對尸體更加可怕。

因此，她只好一同前往停尸間，這樣至少還能粘在溪望手臂上，尋找一絲安全感。

停尸間比想象中干凈、明亮，莊亮從存尸柜里拉出兩具尸體，推到房間中央。崔勇黃昏時溪望已經見過，馬小龍倒是第一次見。在燈光照射下，兩具尸體已被清洗干凈，不但換上了壽衣，還化了冥妝，看上去就像兩個熟睡的年輕人。

“都是你化的妝？”溪望問道。

“嗯，”莊亮點頭回答，“館里的化妝活基本上都由我來做。”

“不仔細看，就跟活人一樣。”溪望贊許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超的化妝技術，日后必定前途無量。”

“熟能生巧而已。”莊亮露出無奈的苦笑，“技術再好，也只是給死者化妝，哪有什麼前途可言。”𝔁l

“別小看自已，現在這個時代比幾十年前好多了，只要肯努力總能出頭。”溪望安慰道，“我有個朋友原本只是個送水工，后來靠寫小說當上作協副主席，莫欺少年窮啊！”

“別人可不像你這麼想，唉……”莊亮長嘆一聲，心中似有郁結，卻欲言又止。

“你剛才說的證據在哪兒？”映柳朝兩具尸體瞄了一眼，隨即將臉埋在溪望的手臂里。盡管莊亮化妝技術超群，眼前兩具尸體與熟睡的活人無異，但畢竟是已死之人，而且停尸間內不知道還存放了多少具尸體，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分，難免會令人感到畏懼。可是，她的表現也太夸張了，酥軟的軀體幾乎完全粘在溪望身上，雙手緊緊地抱住對方的手臂，使其陷入自已微微隆起的雙乳之間。

溪望對此盡是無奈，雖知道她膽小，但這已經達到性騷擾的程度了。

而且她還不時觸及藏在衣袖里的百鬼錐，溪望挺擔心棱刺會突然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