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經歷跟我差不多，都是在慧眼區待了半個月，就被扔進這下水道。

雖然只待了一個月，但他已經徹底體會到這個猶如地獄的下水道有多可怕——這里沒有穩定的食物來源，不想餓肚子就只有搶！

“大家都沒東西吃，還搶個屁？”我問。

高老黑說，附近的樹林里有不少野雞、野兔，偶爾會不長眼地從拱室上面的井口掉進來，但機會很少。不過那些該死的研究員每周都會扔兩頭動物進來，有時是豬羊之類溫馴的家畜，但更多時候是狼狗，甚至鬣狗、獵豹、老虎，他還見過鱷魚。

每周兩頭動物，對只有三五人的小團隊而言，倒是能吃飽肚子。可是被困在這里的人，遠遠不止三五個。

這里有八條主水道，每條都有分支，雖然如迷宮般錯綜復雜，但據說所有出口都被堵住。除拱室上方的井口外，沒有任何地方能進出通道。而在這個下水道迷宮里，光是高老黑見過的就超過十伙人，每伙人少則三五個，多則上十人。

剛才那個撒旦，就是這里混得最好的團伙之一。據點比較靠近拱室，有啥東西掉進來，很快就會知道。而那些混得差的團伙，只能在遠離拱室的地方安窩。

雖然不知道確切人數，但高老黑估計至少有上百人被困在這個地獄里，就算每天兩頭動物也不夠分，不想餓肚子就只能搶！

可是，有三四個像撒旦那樣在這里待的時間比較長、混得比較好的家伙，不但知道啥時候會有東西掉進來，而且還占據了靠近拱室的有利位置。

所以他們各自組織的團伙幾乎把所有資源都給獨占了。除了他們那幾伙人，大部分人都搶不到食物。

“人都是自私的對不對？為了生存，不管是信仰、道德，甚至是人性都能丟到一旁對不對？”高老黑難得地用嚴肅的語氣問我，但下一刻他卻突然撲向那個被抓住的倒霉鬼，兇狠地掐著這個家伙的脖子。幾分鐘之后，這個連名字叫什麼也沒人知道的家伙，就這樣被他活活掐死了。

接下來，更可怕的畫面出現在我眼前——高老黑他們竟然撲到仍然溫熱的尸體上，像野獸般撕咬，并爭先恐后地將血淋淋的鮮肉塞進自已嘴里。

看了兩眼我便吐了，不但把胃里的食物吐個干凈，甚至覺得連內臟也給吐出來了。在覺得已經沒什麼可以吐的時候，我發現高老黑他們其中一個同伙竟然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吸吮那攤惡心的嘔吐物。

于是我又吐了……

“連嘔吐物也吃，你們到底有多惡心啊！”悅桐光聽卡彭加的敘述就已經想吐。

“還有更惡心的。”卡彭加嘆了口氣道，“你們知道地上跟墻壁上這些黑乎乎、散發惡臭的東西是什麼嗎？”

溪望跟悅桐一同搖頭。

“是血！”卡彭加自問自答，隨即露出陰冷的笑容，“這個拱室是爭奪食物的主戰場，而‘食物’的主要來源并非豬羊狼虎等動物，而是人！死在這拱室里的人，沒一百也有七八十，這還是我來了之后的數字，在這之前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這里長年都有一層黏糊糊的污血。

有時實在餓得受不了，我們只好來這里吸幾口充饑……”

悅桐“哇”的一聲就吐了一地，剛才吃的法國大餐幾乎全吐出來了。當看見卡彭加餓狗撲屎般撲到地上，吸吮那混合污血的嘔吐物時，她又把午飯也吐出來了。

“你能別這麼惡心嗎？”溪望從肩包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撕開包裝塞進卡彭加嘴里。這種能媲美軍用能量棒的巧克力，應該能迅速降低對方的饑餓感。

“餓上十天半月你們就知道……”卡彭加像怕嘴里的巧克力會被搶似的，拼命咀嚼，以含混的聲音說，“被困在這里的人，連大便也不浪費……”

悅桐又吐了。

卡彭加很快就把巧克力吞進肚子，并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溪望正打算繼續詢問他這里的情況時，突然發現他手臂的刀傷不但已經止血，而且幾乎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粉色的疤痕。

“這是怎麼回事？”溪望指著他的手臂問道。

“我想應該是受那些藥劑的影響吧！”卡彭加答道，“自從注射了那種叫‘泥丸’的藥劑之后，我發覺自已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強壯。這里的衛生條件差得不能再差，還有上頓沒下頓，但除了饑餓之外，我卻沒覺得有哪里不舒服。這對患艾滋病的人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更別說我們還被注入了其他致命病毒。而且我的腳也比之前好使多了，我剛來的時候可是要拄著拐杖走路，現在只是有點瘸而已。我想那個中國人沒撒謊，他們的確能把我的病治好，或許已經治好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被困在這里的人，不管受了多嚴重的外傷，傷口基本上都能在一天內愈合。”

他晃了一下被反綁的手臂又道，“像這點小傷，也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間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