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溫柔而細節。

顧蔓箐氣得發抖，扭頭就走。

溫好好心虛又小心：「這是在追我嗎？可成績還沒出呢。」

我恍然大悟，懊悔：「哦，那先不追了。」

「不行，我肯定能考上！」她急得跺腳。

我態度強硬，用最冷的語氣，說著最熱烈的情話：「不追了，直接跳到男女朋友？」

她開心大叫，猛地親過來：「蓋個章，你就是我溫好好的人啦。」

「那我也蓋一個？」我猶豫數秒，覆上一個吻，虔誠而克制。

我虔誠地感謝。

謝謝你，溫小姐。

原本我可憐孤寂，偏執無情。

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是你救了我。

讓我迎著光明，體會盛大的愛意。

系統終于繃不住，慌亂提醒：「生命值僅剩 30％，到 0 的時候，你就死翹了！」

那又如何？

我貪戀著愛意，加深親吻的力度。

等生命值只剩下 0.01％，再說。

9

「生命值僅剩 20％。」

夜幕降臨，壓力釋放，迎來狂歡。

溫好好對著城市煙花，大喊我的名字。

又買了同心鎖，刻下名字，中間是愛心。

看完電影，她徑直走進一家酒店。

我心跳如雷，腦子想拒絕，身體卻很誠實地跟著。

走進房間，她打開電腦，直白地問我：「來嗎？」

我面紅耳赤，支支吾吾。

電腦開屏，跳出游戲頁面。

氣氛尬到天花板。

溫好好意識到什麼，鉤上我的脖子，狡黠發問：「怎麼？哥哥想玩其他的？」

她的發絲擦過我耳畔，像一場疾風，吹得我心花怒放。

系統盡職地、無情地播報：「心動值上升 80％，生命值僅剩 20％。」

我深呼吸，強壓住心中千軍萬馬。

如果亂了方寸，怕是今夜，我就死無葬身之地。

我冷冷推開她，裝出不可褻玩的高冷：「哥是正人君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

游戲開局。

她顯然是個高手，盯著屏幕，帶著攻略的氣勢：「再難的關卡，我也能逆轉過來。」

大學霸的自信和魅力。

讓我欣賞，也讓我傷感彷徨。

她在光明下，愛得熱烈直白。

可我置身黑暗，愛得慌慌張張。

時間不多了，我也該安排一些事了。

10

靜謐墓地里，我們帶來了媽媽最喜歡的花束。

微風吹拂，吹來層層疊疊的哀思。

我回憶起那個至暗的五歲。

媽媽去給我買生日蛋糕，出了車禍，再也沒有回來。

自此，世界顛覆般疼痛。

既然再也沒人喜歡我，我也不心軟，不動情，不依賴，不愛任何人。

傷疤，忍著忍著就淡了。

恐懼，慢慢長大就好了。

回憶帶著不堪，眼淚漫上眼眶，我平靜地訴說一切。

溫好好目光滿是心疼：「阿姨放心，我一定替您好好愛他。」

我脫口而出：「如果我死了，不要傻傻念著我，不值得。」

她目光沉靜，一字一句強調：「我愛你，還有很多人都愛著你，不要悲觀，你會長命百歲的。」

在她輕柔的聲音中，我慢慢平復情緒。

也許，我們的故事很簡單。

大抵就是——

我覺得你太傻。

你覺得我值得。

11

「生命值僅剩 10％。」

后來我像是得了分裂癥。

前一秒深情，后一秒冷酷。

有時僥幸躲過，系統沒有覺察。

有時迷亂系統，讓它降低分值。

日子就像偷來的，珍貴而稀有。

就這樣吧，多愛一日就一日。

也許我等的不是 0.01％。

我愿意灰飛煙滅，愛到死。

12

「生命值僅剩 5％。」

可能是我太自大。

系統給了我一個暗戳戳的報應。

我出了車禍，整個身體包得像粽子。

系統賤兮兮地提醒：「生命值為 0 的時候，你就真正死翹了！」

溫好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著空氣怒喊。

我昏昏沉沉，聽不清她的話。

一個午后，我神情冷倦地望著窗外。

溫好好推我去散步，柔聲勸慰：「別怕啊，你是我溫好好的人，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陰霾一瞬消散。

我笑了又笑，眉眼溢出釋懷。

這一生有人負責我，足矣。

我又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早就安頓好一切，買了房子，贈予阿姨和溫好好。

我的女孩，也會成為卓然耀眼的人。

她看著我，目光有了更深的情緒，像是哀傷，又像是一種決定……

如同深海旋渦，醞釀著風暴。

系統咬牙切齒地播報：「心動值上升 95％，生命值僅剩 5％。」

5％。

應該撐不了多久了。

果然，我在一個夜晚陷入昏迷，只聽見溫好好在撕心裂肺地喊我。

其實，我無怨無悔，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

打火機遇見誰，都可以獻上發亮的心。

而我只做火柴，只燃燒一次，只愛一次。

可我沒想到，我被搶救了回來。

我更沒想到，溫好好不辭而別，徹底消失了。

13

「生命值停滯在 0.1％。」

她帶著阿姨一起離開陸家了。

我送給她的禮物，完好地放在我房間。

她只留下一封信，短短兩字：【祝好。】

筆畫繚亂紛飛，仿佛繁花落盡，只剩枯敗冷硬的枝干。

顧蔓箐冷冷嗤笑：「純情小白花玩弄感情，讓人自嘆不如。」

那個夜晚。

我砸掉了房間所有東西，像是被逼到懸崖的野獸。

這一片狼藉和破敗，不是碎在地上，是碎在我心里。

14

對。

救贖是她給的。

痛苦，也是拜她所賜。

我奮不顧身，滿心歡喜去愛她。

生命值還沒歸零，她就決然終止，給我當頭一棒。

她斷了所有聯系方式，杳無音信。

四年后，偌大的心理咨詢室。

我拒絕再回憶，從夢境中掙扎醒來，全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