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緊牙關強撐著不肯屈服，臉上的蜘蛛印記越發鮮紅，然后便見她抬手握住插在右肩上的那枚流火金箭，豁出去似的猛地往外一拔。

“啊呃——！”血花飛濺，箭羽上的流光將她的手掌灼傷，她不管不顧，頂著柳妄之的氣息威壓，硬是將手中染血的箭羽朝著我猛地擲來！

我對她的狠絕瞠目結舌，眼見著那支流火金箭破風襲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突然晃過一道身影，便見柳妄之高大的背影擋在我面前，手中穩穩攥住了那枚瞄準我的流火金箭。

“柳妄之！”我趕緊拉過他的手，低頭去檢查他的手掌，所幸完好無礙。

他一言不發，冷著臉將手中金箭捻成一把細碎金粉，再抬眸時，白化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怎麼辦，竟然讓她跑了。”我望著地上染血的玻璃碎屑，有些不知所措。

柳妄之眼底的冷意氤氳不散，緩緩收回視線，薄唇輕啟：“她被燭天射中，十天半月都好不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騷擾你。”

“短時間內不會，那以后呢？”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未免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柳妄之抬手解開兩顆襯衣扣子，眉心擰在一起，滿臉寫著不耐。

可我此時還有許多疑惑，但意識到他心情不好，最后還是把滑到嘴邊的疑問給咽了回去。

經過一場爭斗，旁邊的人偶店變得一片狼藉，我剛想問柳妄之該怎麼處理，便見他垂眸點了根煙夾在指尖，薄唇吐出一團薄薄的白霧，姿態清冷散漫。

察覺我在看他，他忽然轉頭望過來，冷淡地道：“在這兒等，我讓翡鏡過來處理人偶店，順便帶你回去。”

我點點頭，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又問：“你不走嗎？這麼晚了，要去哪兒？”

他眸如深潭，淡淡看了我兩眼，帶著渾身疏冷頭也不回的往巷子外走，“別管我。”

說罷，化作煙霧直接消失在深巷里。

老實說，問完我就后悔了，又不是頭一次知道他那臭脾氣，干嘛還非要自找無趣？

好在翡鏡來得很快，沒讓我等多久。

她來的時候，我已經把人偶店里失去控制的娃娃一個個擺回去了大半，她略施法術把剩下的人偶歸納入柜，又把損壞的物品全部復原，然后抹除了那幾個姑娘的記憶，再去最里面的工作室看了一眼人偶師。

人偶師應該是被柳妄之催眠了，她捏了個法術拋過去，少女便揉著眼睛慢慢醒了過來，只當自己不小心睡著了，對店里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處理完這些，翡鏡便帶我御風回了別墅。

難得路上沒問我什麼，把我放在家門口，讓我早點休息，她就化作青蛇從院子里溜回了隔壁。

我洗了個澡躺在二樓的房間里，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腦子里一直想著這幾天從別人嘴里聽來的事兒。

無論是倀鬼也好，或是今日那個白化女人，她們提到的人似乎都與柳妄之有著一段過往，可越是沒人告訴我，我就越發抑制不住地想要知道。

想知道他究竟愛過誰，又是誰能讓他那樣亂了分寸，而我……在他那兒究竟又有幾分重量？

一邊懊惱自己不該忽略該有的距離，一邊卻難以抑制心里莫名泛起的酸澀。

正陷入情緒的沼澤里，忽然間床邊一沉，熟悉的草木冷香混著桂花酒的香氣飄過來，有道影子轉瞬覆在了我身上。

這麼久以來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靠近，不慌不忙地抬腳，恰好踩在那人結實的胸膛上，在黑暗中挑眼靜靜看著他：“柳妄之，我們談談吧？”

第148章：靈魂交流

纖細的腳踝不盈一握，被柳妄之輕松抓在手里，他偏過頭，微涼的薄唇捎著溫熱的氣息，流連著擦過細膩的肌膚。

“嗯。想聊什麼？”他半跪在我身上，露出齒尖，柔嫩的小腿皮膚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

并不疼，倒是有些微末的酥癢。

我試圖把腿掙出來，但根本掙不動，于是用手肘半撐起身子，踩著他的肩頭對上他的目光：“你又喝酒了？”

柳妄之垂眸看著我，突然抓住我的腳踝往后一扯，我身子下滑跌躺回去，他俯身傾過來，握著我的手腕壓在枕邊，低頭在我唇上啄了一下：“顯而易見。”

沒頭沒尾，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眸子里破碎的月光粼洵迤邐，語氣卻淡得如同一杯無色無味的清水。

桂花酒淡淡的余香殘留在唇畔，我舔了舔唇，抬睫望著他：“為什麼？”頓了片刻，壓下心里的忐忑，繼續假裝著平靜，“為什麼要喝酒，或者說，為什麼又不高興？”

明知這樣的問題向來是他不喜歡的話題，但我明知故犯，還是說出了口。

月光從玻璃窗上斜落進來，一半鋪滿木地板，一半灑在床單上。柳妄之在清冷的月色里注視著我，眼底晦暗不明，線條完美的下顎崩出冷峻的弧度，難得一次沒有翻臉，而是選擇了緘默。

“還是不想說嗎？”我兩手被壓在枕邊，也不掙扎，盡量讓眼神顯得溫馴，“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呢，明明我沒有惡意，你應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