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纏三夢》第247章

華祠單手支額,月牙色的大袖滑落到臂彎,露出一截白皙清秀的胳膊,他靜靜注視了我片刻,徐徐才是開口:“大抵是好奇吧。”

“畢竟幾百年了,那蛇身畔終于有了新人,我就想見見是位什麼樣的姑娘,能讓那條寡淡的老蛇重新有了點人氣兒。”

他這說法,簡直跟青妝如出一轍。只是這一口一個“新人”的,倒是讓我很難不去揣測柳妄之曾經有過的那段感情。

尤其想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能讓柳妄之這樣冷淡卻又強大的妖,也能為她動凡心。

可直接開口未免有點刻意,只好繞了個彎子,邊拿起碗給自己盛湯,邊裝作隨口一問:“所以,柳妄之以前是個什麼樣子?”

“以前麼?”華祠的睫毛輕輕扇了一下,邊回想著,邊用指尖有節奏地輕點著桌面,“他這人吧,以前冷是冷了點,但我那位故人還在的時候,他至少還是鮮活的。不僅有情緒,也有人情味兒,生氣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可一旦疼起人來,也是世間珍寶與滿城黃金,加起來也難換的好。”

“所以當初我自認不如他,在感情上爭不過搶不過,也輸得心甘情愿。”

“只是后來啊……唉。”華祠搖搖頭,目光慢慢落在面前那壇桂花酒上,“自從那件事以后,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將自己封閉起來,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也不愿再相信任何人。”

“他變得更加冷漠,眼睛永遠像是凝了冰,很少再對人說一句話,行蹤也變得飄忽不定。”

華祠長長嘆了口氣,“我與他說起來也有數百年沒見面了,往年中秋一至,都是青妝來替他拿這桂花酒,他不來見我,怕也是不愿提起那些舊事,與那位故人。”

“至于今年為什麼又突然肯來了……或許,他是想讓我知道,如今他身邊多了個你吧。”

他說罷,又是一聲輕嘆,仿佛那令人惆悵的過往與千思百轉的心緒,都盡數壓縮在了這一聲聲嘆息里。

我低著頭,手里拿著湯匙攪著溫熱的湯羹,在心里消化了好一會兒,終于明白那蛇曾經愛過的人,那個令他愿意用心對待的人,即是那個賦予他妖印的人,也是華祠口中這位故人。

難怪。

難怪他不愿提起涼城舊事,難怪他來到這里便處處心不在焉,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是我粗枝大葉,沒有認認真真把它們想透而已。

“所以那些金鱗鯉……是那位故人的吧?”我低聲說著,胸口有點悶,渾身好像驀然失了力氣,“她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會和柳妄之分開?你剛才說的‘那件事’,又是什麼呢?”

“你的問題有點多呀,我該從哪兒說起才好。”

華祠攏過酒壇子,將下巴撐在上面,偏頭望著池里的波瀾,“那些東海才有的魚,確實是她的。是她在涼城中秋的夜市里相中,讓老蛇拿他的寶扇跟人家抵換來的。”

我握著勺的手一怔,他又說:“他們兩人曾經很要好,分開后老蛇不肯要這魚,就被我帶回來了。至于為什麼要分開,可以說都是因為‘那件事’,但那件事具體是什麼,恕我不能背著老蛇告訴你。”

“不過,你問那位故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華祠的眼底慢慢變得柔軟,唇角揚起,噙著抹明朗的笑意,“冰肌玉骨芙蓉貌,一舞劍氣動四方。”他倏然回眸,再次用那種悠遠又恍然的目光看著我,“如同天上明月,跟姑娘你一樣。”

我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夸我,還是在夸柳妄之的那位舊情人,但無論怎麼說,都難掩心里泛起的那些越來越明顯的酸澀。

我端起先頭他給我斟的桂花酒,悶頭就是幾大口,壓著喉嚨里刀子刮過一樣的灼燒感,撇嘴問到:“那她人呢,現在又在哪兒?你今天特意備了碗筷,也是在等她吧?”

華祠嘴邊的笑意明顯僵了一下,捧起酒壇也灌了口酒,低低長嘆一聲:“月色無心舊模樣,無奈天涯各兩方。等了也是白等,她啊,再也不會來了。”

他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

我嗅著醇厚的酒香,卻被烈酒的苦澀勸退,干脆放了酒盞,對他道:“所以你今晚故意舊事重提氣走那蛇,又跟我聊了那麼久他的前任,你到底想說什麼啊,不會是想勸退我吧?”

剛想跟他說大可不必,畢竟我和柳妄之真還不是那種關系。哪知還沒啟唇,他就否定了我的話:“不,我沒那個意思。”

見我疑惑,他又道:“先前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忘了故人。如今見了你,又都什麼都明白了。”

我真的很不喜歡打啞謎,剛偏開頭去,又聽他在嘆氣。

“唉……他那樣的性子,伴在他身邊,應該很辛苦吧。”華祠眼里隱有醉意,捎著幾分朦朧望著我,“還請信我一句,他吃的苦也不少。如果擔心他,或許你現在該去看看他了。”

對了,柳妄之剛才化作原型從這山上沖了下去,這都好半天了也沒見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我忽然想起什麼,盯著華祠蹙起眉:“你剛剛說他每年中秋都有這種時候,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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