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妄之微微挑眉，握著我的腰把我抱到他腿上，抬手抹過我唇邊淡紅痕跡：“在你急著吃人，把我唇啃破的時候。”

“……”難怪后面這蛇開始反客為主，我就說哪里似乎不對。

但轉眼想到他剛才那幾聲“奉樰”，頓時胸口沉悶，偏開頭去頗為冷淡的道：“怎麼，不是你的雪泥鴻爪，很失望吧。”

柳妄之竟然沒惱，面色如常地捏了下我的臉，又在我唇上親了一下：“我沒有認錯。”

名字都叫錯了，還堅持說自己沒認錯人？

我撇撇嘴，卻不舍得再次把他推開。

就當他說要與我在一起是認真的，哪怕與故人相像又如何，起碼現在伴在他身側的人，是我。

翡鏡青妝見到柳妄之恢復，自是喜不自勝，尤其是青妝，把頭埋在我肩膀上哭了好一會兒。

踏出鎖妖塔的瞬間，那塊陳朽的匾額毫無預兆的在身后砸落，我驀然回頭，似乎又聽到了無數的聲音交織在塔中。

“怎麼了？”柳妄之指尖蹭過我的臉頰，把我額邊碎發別到耳后。

我攥緊他的手心，輕輕搖頭，“沒事，走吧。”

當天晚上，我毫無征兆的發起了高熱，血液里跟點燃火星子似的燒得厲害，模模糊糊間，腦子里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

我看到赤紅的九尾天狐在面前垂首伏下，長著三個頭的巨型火鶴在頭上振翅盤旋，輝宏的鎖妖塔在不遠處熠熠生輝，燭天神弓被我挽在手中……

忽然間，我隱約聽到了低低一聲嘆息，帶著千腸百轉的思緒，極輕極輕。

是柳妄之的聲音。

接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纏在了我身上，緩和了我難以消退的高熱。

我慢慢舒展身子，腦海里的畫面卻恍然一變，一望無際的彼岸花海如火如荼，有一道高挑頎長的身影背對著我立在花海之中，風動衣袂，飛花卻不染他身。

許久許久，他終于緩緩回頭，薄唇微啟間，輕吐出兩個字。

“奉樰……”

這一瞬間嚇得我猛地睜眼坐起來，渾身大汗淋漓，將背后的衣服洇透。

房里空無一人，我緩了很久才從夢境里回過神，走到到衛生間拘了把冷水洗臉，然后打起精神，望著鏡子露出一抹苦笑：“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兩日后，聽泉茶莊如期舉行了茶道會。

青妝在這盯梢月余，終于在前幾日時，看到沈霆的身影出現在茶莊之中，與那些走陰世家們私下悄悄接頭匯合。

可奇怪的是，之后聽泉山莊忽然在京城妖圈廣發請帖，邀請了一些妖族前來共同參加這次的冬茶會。

而柳妄之，竟也是受邀人之一。

于是我們一行人盛裝打扮，光明正大進入了聽泉山莊。

初冬已至，飛檐層疊的院落卻四季常春，園中假山奇巧，溫泉錯落，乳白的薄霧縹緲浮動，滿園茶香在水汽中氤氳散開。

夜色初臨，庭燈煌煌。此時茶會還未開始，不少走陰世家的人在庭中闊談閑敘，妖族們扮作常人模樣，借此茶會與平日少見的大妖們攀談社交。

柳妄之的身份在妖圈里舉足輕重，有不少同類前來試探寒暄，尤其是那些女妖，借著場合大著膽子圍過來，笑語嫣然地不停與他搭話。

尹純緊跟著他的身側，端著儀態替柳妄之與那些女妖說話，時不時表現出與柳妄之很是相熟的樣子，不停刷著自己的存在感。

我和青妝翡鏡在回廊里看著他們，順便稍作休憩。

晃眼間，我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使勁眨了眨眼，詫異地喊了一聲：“蕭……蕭哥？”

蕭逢被走陰世家的女孩兒們圍在廊下，聞聲倏然回眸，溫如春潭的眼微微一怔，復而噙笑：“汀月，你也來了？”

說著目光看向我身旁的青妝和翡鏡，微微蹙眉。

“蕭逢？”翡鏡寒下臉，“你怎麼敢出現在這兒的，就不怕君上殺了你嗎？”

我察覺到氣氛里隱有硝煙味兒，連忙握住翡鏡的手腕，“這里人多妖多的，都冷靜點啊，有話好說嘛。”

“呵！”青妝冷哼一聲，站出來擋在我面前，“姓蕭的你來做什麼，上次不是警告過你，讓你離汀月遠一點嗎！”

我看她們一個兩個都這般，一時有點無措。

蕭逢卻依舊保持著儒雅的風度，平和地看著她們：“我來這兒自有別的私事，至于汀月……”他將目光投向我，微微一笑，“可以借一步，讓我同你說幾句話嗎？”

“這……我……”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柳妄之就在外面不遠處，要是看到我和蕭逢說話，說不定又要造成什麼誤會。

大抵看出了我的為難，蕭逢溫和一笑，說：“沒關系，在這說也可以。”他上前一步，眼底噙著抹赤忱，十分認真的凝視著我，“汀月，上回在醫院門口和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后才告訴你的，你確實就是……”

“是什麼？”

冷冽的草木香氣蔓延散開，柳妄之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后，桃花眸里漠然疏冷，正面無表情地靜靜注視著蕭逢。

蕭逢雙眸怔了一瞬，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而后眉心緊緊蹙在一起，沉默著用充滿復雜的眼神，不肯退讓的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