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等馮部長過來了。

馮玉關是十點到的，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點，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是一晚上都沒休息好。

因他過來，陳局長也露了面，幾人寒暄幾句，便立刻進入了正題。

周鵬和武從文一起陪著馮玉關去見馮祖。

“阿祖！”馮玉關瞧著馮祖現在的樣子，臉上有心疼，有難過，有無奈，有悲傷，最后是恨其不爭。

“阿祖，你怎麼可以…我是怎麼教你的，你都忘了麼。”

“你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你對的起死去的大哥大嫂麼？對的起我麼？！！”

馮祖定定的看著他，動了動唇，最終什麼也沒說。

馮玉關被他這副樣子，氣的不輕，用力的拍了下桌面大吼：“你啞巴了，說話！”

“叔。”馮祖聽話的喊了一聲，然后說：“他們，把媽媽的東西拿走了？！”

馮玉關一臉疑惑的看向周鵬：“周警官你們拿了我嫂子的遺物麼，這孩子從小戀母，如果…”

“不好意思馮部長，他說的東西是被害人的衣物，我們不可能還給他的。”

周鵬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馮部長能問問馮祖，為什麼認為那些衣物是他母親的東西麼？”

馮玉關遲疑的點了下頭。

他痛心疾首的看著馮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阿祖，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就不要再對警方隱瞞了，要好好配合，知道麼？”

“他們拿走的那些東西，都是屬于別人的，你怎麼會認為那是你媽媽的呢？！”

馮祖眨了眨眼，固執又認真的回答：“大雨，媽媽穿著紅色的衣服，那就是媽媽。”

“叔，媽媽和我說話了，還叫我阿祖。”

馮玉關一臉苦澀：“你這孩子，你這孩子…”

見馮祖愿意回答馮玉關的問題，周鵬又讓他試探著問了幾個問題。

馮祖面對馮玉關時，和面對警察時完全就是兩個態度。

他不但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還清晰描繪出了他作案時的場景。

可當問到01年和02年的案件時，他的描述卻很含糊，記憶十分混亂。

馮祖今年33歲，01年也才11歲。

周鵬不太相信，這麼小的孩子可以舉起屠刀殺了二十幾人，還不被人發現。

馮祖卻堅持說是自己想媽媽了，沒有別人。

幾人從問詢室里出來，馮玉關臉上的表情很是沉痛，他聲音哽咽的向陳局長懺悔：“都是我的過錯。”

“…是我沒教好他，才讓這個畜牲犯下了這樣不可饒恕的罪惡。我愧對組織對我的栽培！”

陳局擺出一副惋惜的神色：“馮老弟確實是太失職了，聽說這孩子跟著你，一起生活了七八年？”

“我記得11年12年時他是在高新區犯案的吧，那時候人心惶惶的，馮祖當時是不是和你住的？這…你都沒有發現麼？”

“馮老弟呀馮老弟，你平時看著是挺心細的一個人呀，怎麼那個時候就糊涂了呢。”

…陳局這是在勸人吧？

周鵬快速把能想到的悲傷都過了一遍，才保持住自己沉重又嚴肅的表情。

馮玉關也是緩了一會，才找回話音。

他艱難的點了點頭，一臉懊悔：“是，阿祖如今這樣，我要負大半的責任。”

“所以…我決定給予那些受害的家屬，一定的賠償。”

送走了馮玉關，陳局長馬上對著地上呸了幾口：“啥好人能養出這麼個玩意！”

梁孝霖在旁邊拱火：“就是，指不定01年之前的案子就是他搞出來的呢！”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十幾歲就殺人，哪能做的這麼天衣無縫，肯定是耳濡目染。”

“也有可能是替罪羊。”

周鵬不得不提醒他們：“77年，馮玉關應該是10歲。”

大家瞬間就不說話了。

陳局長似回憶起什麼，搖搖頭：“千萬不要小看孩子。”

“等你們遇到的那一天，就會明白，所謂的人之初，性本善，就是放屁。”

他欣慰的拍著周鵬的肩膀，笑的像是一尊彌勒佛似的：“這案子你辦的很好。”

“只是…要繼續跟下去，最好查個水落石出，還死者一個真相，消除雨夜屠夫帶給瓊林的陰影。”

領導一句話，下面人就得跑斷腿。

想要繼續往下查，找出第二個雨夜屠夫，就繞不開馮祖這個人。

周鵬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興和武從文，讓他們去把馮祖和馮玉關兩人從小到大的過往，都詳細的查一遍。

吃完午飯，便到了可以第三次提審馮祖的時間了。

這次審訊工作由周鵬和許重山主持。

進審訊室前，周鵬就已經做好了馮祖不會開口，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份工作，考驗的不只是犯人的耐力，也考驗警方的。

拳頭捏緊又松開。

很多次他都想直接打過去。

一個殺人犯，傲氣什麼。

更讓周鵬氣憤的是，中場休息時，陳局來電話說，馮玉關做為家屬，已經為馮祖向司法部門，申請了精神診斷鑒定。

“啪！”周鵬一把摔了文件夾。

他現在非常認可錢胖子昨天的話，馮玉關這人大奸似忠、大詐似信！

他去把監控都關了。

“隊長！”許重山看出他想要干什麼，站在審訊室門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攔著。

周鵬推開他，把里面看守的人都趕了出去，關門鎖門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