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覺是對的。

初季在短時間內崛起，我的運氣也跟著來了。

有錢人并不好伺候，但是習慣了隱藏起脾氣的我格外受客戶的歡迎。

我從店員一路做到了店長，隨后又調來了京城的總店。

我從后視鏡中感激地沖孫瀟晴一笑。

她沖我眨了眨眼：「我都聽說了，林夏芝來找你了？」

我眼睛盯著車前面：「......也不算來找我，算偶遇吧！」

她咔嚓一聲，手里的蘋果去了半個：「那正好，明天我要去她們公司找她，你陪我一起去。」

10

孫瀟晴作為主設計師，來和林夏芝團隊溝通一下初步的想法。

林夏芝似乎沒有意料到來的是她。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方便發作。

我溜去走廊盡頭的吸煙室抽煙。

不知過了多久，林夏芝走進來，倚著門笑吟吟地打量我：「怎麼，你這是攀上高枝兒了，特意來跟我耀武揚威？」

她雖是笑著，但是那個笑比哭還難看。

我起身滅了煙：「談好了？」

「談好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你和她是什麼關系？這女的我有印象，她是你大學同學對吧？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初季的新任總設計師了？」

「她靠的什麼手段上位？還是從國外回來的......王邁毅，你現在還真是不挑食啊，你也不嫌臟！」

但凡關注一下初季品牌的發展歷程和公司框架，都說不出這番話來。

可她哪有時間呢？

除了拍戲，她的時間都用來炒新聞，炒 CP 了。

我冷下臉，死死地瞪著她：「林夏芝，管好你的嘴。你現在是紅了沒錯，有的是人愿意捧你的臭腳，但這些人里并不包括我。

」

「再亂說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的臉變得慘白，眼圈卻一下子紅了。

「你、你居然這麼跟我說話！」

「阿毅，你從前明明是最溫柔的性子，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的大眼睛眨巴著，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這種氣氛我很不喜歡，想繞過她走開，她卻強硬地堵在門口。

「林小姐，你要是對禮服有什麼其他想法，可以隨時跟我溝通。」

「設計初稿出來之后，我會立刻提交給貴團隊，那今天的溝通就先到這，我和我的同事下午還有會，先告辭了。」

孫瀟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夏芝身后。

林夏芝尷尬地抹了抹眼睛，轉身走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

回程的路上，我一路都沒說話。

孫瀟晴問我：「怎麼，你生氣了？」

我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些人，分手了就不必見了吧！」

她聽了，倚在靠背上：「我是覺得，你躲擋不住人家追啊，這位林影后，怕是對你沒死心呢，解決不好，后面會是個大麻煩。」

事實證明，孫瀟晴的預感沒錯。

她出任總設計師后的第一單，就頻頻遭遇下馬威。

林夏芝不滿意她的設計，設計樣稿被一次次退回來。

「林小姐說你選的顏色不襯她的膚色。」

「林小姐說，款式有些俗，很像是雕牌三年前的某個款。」

孫瀟晴一遍一遍地按著他們的要求修改設計稿。

但還是躲不開被退回的命運。

風華負責對接的那個女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孫設計師，不好意思，其實我們團隊大部分人都很喜歡您的設計，只是林小姐追求完美，您也知道，她很注意在公眾面前的形象。

」

無數個晚上，我下班的時候，看到商場對面的寫字樓里，屬于初季的那層燈還亮著。

孫瀟晴的辦公室里一片狼藉，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賊。

她正在翻歷年雕牌家的高定禮服明細。

應該是想找出林夏芝說的那件。

她太較真了，我都知道，那不過就是林夏芝順口一說的托詞。

我給孫瀟晴遞過一杯熱咖啡：「歇歇吧！」

她從一大堆圖紙中茫然地抬起頭：「你怎麼來了？」

我有些愧疚地問她：「風華這單，是不是必須得做？」

她揉揉太陽穴：「我接手后的第一單就打退堂鼓，今后怎麼做？」

「說到底，我們和風華是互相利用，我們看中他們旗下藝人近期的熱度，他們看重我們品牌在國際上躥紅的速度，說起來，這單還是風華發出的邀請呢！」

「但她既然質疑我的設計，我還就不信了——我已經買好了飛機票，明天就去找我爸討教討教。」

孫先生將主設計師的接力棒傳給孫瀟晴后，就踏上了各地旅居之路，四處尋找靈感去了。

她將改好的設計稿合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麼拼？」

她索性蹲在椅子上，將下巴支在膝蓋上。

「你是一線人員，設計師拿不出好的設計，怎麼幫你們在一線沖鋒陷陣？」

「光靠營銷人員不行，歸根結底得拿出好的產品，才能維持口碑。」

她嘗了口咖啡，又抬頭看我，那目光似乎一直穿透到我內心深處：「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夢想根本不是當演員。」

「你想做設計師。」

11

12 號原本是和風華約定交設計稿的日子。

結果趕上大面積暴雪，孫瀟晴的飛機一晚再晚。

直到 12 號中午，她的飛機才到。

她風塵仆仆，連妝都沒畫，拉上我就直奔風華。

「孫先生覺得怎麼樣？」我在車上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