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定要跟你說。董千秋咬了咬嘴唇。

“不行！你不準說！”杜羽漫無目的的在房間里轉著，“小鐘離……你快出來啊……你別嚇我啊……”

董千秋知道杜羽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于是慢慢站起身來，把《八方鬼錄》輕輕地放下了。

“如今在這世上，只有你能看到她了。如果你想和她說說話，她就在你的心靈深處。”

董千秋緩緩的出了門。

過了很久，杜羽才癱坐了下來。

是嗎？

你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嗎？

杜羽看著地上那一件自己的外套，上面還殘留著鐘離春的體溫和清香的氣味，他把外套慢慢捧了起來，像之前鐘離春那樣擁在懷里。

“你平時都住在哪里啊？”

“我累了就在街上睡覺，餓了就搶野鬼的錢糧，臟了就在忘川河里洗澡。”

“你這樣不會難過嗎？”

“難過了，就吃點甜的東西。”

那些曾經的記憶在杜羽心中一直浮現，他的心像是插了一把刀子，那刀子不停的轉呀轉，轉呀轉。

杜羽低頭一看，原來外套下面一直壓著幾個東西。

一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顏色的包裝紙，包著一顆融化過無數次的糖果。

一朵顏色已經泛黃，完全風干了的白花。

一個看起來還很新鮮，但沒有剝開的橘子。

看到這些東西，杜羽終于忍受不住，嚎啕大哭。

董千秋辦公室的桌子上，放滿了糖果和零食，工作人員聽說鐘離春喜歡吃甜的東西之后，特意在這幾天送來的。可不知為什麼，鐘離春一個都沒有吃。

或許，她覺得自己再也不需要吃甜的東西了吧？

她，再也不會難過了吧？

杜羽痛哭著，抓起一堆桌上的糖果，瘋狂的塞到嘴里，可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甜味，只有無盡的苦澀。

“原來……難過的時候吃點甜的東西，根本不會有用……”

……

“局長，我有話想對您說。”董千秋找到何所以，語氣嚴肅的對他說。

“小董，怎麼了？”

“我認為杜羽，不適合操作員這個職位。”

“哦？”何所以聽后揚了一下眉毛，說道，“為什麼呢？”

“他的心太善良了，傳說中的東西會對他造成深遠的影響……上一次羿射九日是這樣，這次無鹽女還是這樣。”董千秋簡直不敢想，“若他經歷的太多，我怕他會崩潰。”

“所以……你不忍心看他崩潰。”何所以一語道破。

“我……”董千秋語塞了。

“小董，這世上所有的東西，有因才有果。”何所以淡淡的說，“當我拿出所有的傳說給杜羽看的時候，他選擇了無鹽女。你覺得，若他沒有選擇無鹽女，鐘離春還會記得他嗎？”

“局長……我不太懂。”

“鐘離春會癡心的等待杜羽兩千年，所以杜羽一定會想回到傳說之中一探究竟。而杜羽一旦回到傳說之中，那鐘離春必然會等待他兩千年。因為杜羽的性格如此，他不可能放任鐘離春不管，所以鐘離春和杜羽的結局，早就注定了。”

“原來是這樣嗎……”

“我再問你，同樣的情況下，鐘離春會愛上戰其勝嗎？”

“戰其勝？”董千秋認真思索了一下，說道，“不會的，若這次的操作員是戰其勝，或許兩天就能完成任務，畢竟他有仙法護身，根本不可能讓自己陷入險境，但他不可能跟鐘離春扯上感情……甚至，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會進入這個傳說。

”

“不錯。”何所以說，“就是因為杜羽心中一直有著凡人才有的感情，他才能在這兩次傳說中達到前所未有的完成度，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因為他是他，所以一定會發生。”

“你是說……正是因為杜羽比誰都重情，所以才更適合這個位置嗎？”

“哈哈！”何所以笑了笑，“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和你講了這世上的因果。”

……

杜羽站在一片漆黑的空地上，空地中央寫了一個大大的“鬼”字，有八條血紅色的線向四周延伸，他不知道這是哪里。

自從鐘離春消失之后，自己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這個場景，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是哪里？”杜羽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但他根本不知道方向。

走了沒多久，杜羽發現遠處有一個人影，那個人影好像和自己一樣，對這里充滿了疑問，她抬起頭到處的看著。

直到走近了，杜羽的淚水才奪眶而出。

“小鐘離！”

一聲大喊，不等那人影反應，杜羽就沖上去抱住了她。

“咦？”鐘離春慢慢的回過頭來，然后瞬間露出笑容。

“杜羽！”

鐘離春也慢慢伸手抱住了杜羽，這是她第一次喊杜羽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抱住他。

“小鐘離，我……我對不起你……我以為我在幫你，結果最后關頭還是你幫了我……”

“對不起我？”鐘離春眨了眨眼睛，對杜羽說道，“怎麼會呢，我現在在你的心里，我們永遠都在一起，這是兩千多年來，我離你最近的一次。”

杜羽哭了很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他和鐘離春緩緩坐下。

“小鐘離，我們好好說說話吧？這麼多年以來，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鐘離春用力的點點頭，露出了一絲極美的笑容。

……

“董助理，杜羽坐在這一動不動已經三天了，真的不用管他嗎……”小七在董千秋的辦公室，面帶擔憂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