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快遞站》第26章

  他們終于平等地對視。

  陸桁想起那一霎半空中凝滯的金屬刀叉,一根根化作利刃毫不留情地捅向自己身后那壯實孩子。他當時將那小孩身上的銳器一根根拔下,不是為了嚴刑-|逼供、傾聽一個半大小孩的內心獨白,而是為了在研究員面前替棠棠遮掩動手殺人的事實。

  眼神交錯,這是來自一個孩子的挾恩圖報。

  很新奇。

  目光相對,陸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拍了拍棠棠的肩膀,像是一開始就打算接下這單生意似的,“放輕松,我會盡力。”

  陸桁將小餐車用繩子綁在自行車后面拖著,向光頭他們所在的94區騎去。

  初柳的話不多,小姑娘怯弱怕生,對一個起初本不愿意幫助自己的陌生男人實在談不上親近。不過從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陸桁能拼湊出她拼命去15區的目的。

  她父親死得早,母親獨自將初柳撫養長大。因為長相姣好,她母親被選中為一家大超市的售貨員,也因此結識了一位住在15區的高等公民。初柳的母親本想帶著她嫁過去,甚至對方已經為初柳母親注冊了A等公民身份,但就她們在趕往15區路上的一次異變潮中,她和母親失散了。

  初柳隨身帶著母親的掃描器,這掃描器一直未被掛失、也沒被注銷,成為了母女兩人唯一的聯系。

  就算母親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讓她能遠遠地再看一眼母親,只要一眼就好。

  孤兒院的所有孩子中,只有她還有親人在世。讓初柳能再見母親一面,成了這幫孩子們在陰暗無光的生活里為數不多的希望。

  到底還是孩子,想得實在太天真了。

  陸桁沒好意思捅破這層窗戶紙。

  騎了約兩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地圖所指的位置——一個荒廢了至少有二十年的大廠房,廠房的邊柱早就因雨水侵蝕變得銹跡斑斑,窗戶呼呼漏風,屋頂也破了好幾個大洞,可以說連基本的遮風避雨都幾乎做不到。

  如果不是系統顯示送貨點在這,陸桁絕不會相信這破廠房里面還住著人。

  可這里不止有人居住,還住得挺多。

  廠房內勉強不漏風的地方打滿了地鋪,還掛著各式各樣的布料簾子,破舊擁擠程度堪比貧民窟。里面一股酸菜腌久了的酸臭味,還有臭抹布的陰濕味,夾雜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這些混合氣味的猛烈程度讓初柳隔著防護面罩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不大的廠房,少說住了一百來號人,人人穿著沾滿了污垢的防護服,根本沒法分清誰是雇主。

  陸桁將裝著紅薯和水的袋子高高舉起來,大聲問道:“誰訂的東西?”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那眼神里有貪婪、有探究、也有瘋狂。這些目光太熱切,讓初柳向后猛的退了一步。

  她這一退,周圍的人更加蠢蠢欲動,想要一擁而上搶奪他們手里的食物。人餓狠了、餓極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就像黑夜里野獸對峙,越后退就越會被吞噬。陸桁一把拉住初柳的胳膊,堅定地站在原地。

  不多時,從陰暗的一角竄出一個光頭,踉踉蹌蹌帶著殷切的笑跑過來,自來熟道:“哥們,是你啊,是我訂的,你看,我還有貨單呢。

”他將那張花花綠綠的快遞貨運單展示給陸桁看。

  “這是你孩子吧,真可愛。”光頭的夸贊反倒讓初柳不舒服起來,她移開臉,躲避著對方的目光。

  陸桁將紅薯和水交給他,不動聲色地問道:“貨運單是從哪來的?”如果沒記錯,現在他一共只發出去了十多張單子,接收者都是有門有戶的獨棟別墅戶主,光頭絕不在這行列里。

  “撿的啊。”見陸桁不信,光頭強調道:“真是撿的。”

  光頭搓搓手,笑道:“從之前那醫生家里撿的。前面有幾個區同時爆發了異變潮,清察隊分不出人手去管他們,整個房子被我們圍起來了。”

  “第二天他們人手就撐不住,被沖了進去。那幫清察隊和他們的狗全被我們挨個剁了,那棟房子現在是我們的第二分部。”

  光頭的防護服上有大大小小的噴射狀血點,初柳抬眼望去,這里大多數jsg人的衣服上都沾著鮮血。

  不是異物的,而是人類的。

  這種破爛的廠房在電離風暴時代根本沒法起到任何隔離的作用,這幫人要想不異變,只能日日夜夜穿著厚重的防護服睡覺。血結成塊結成痂,死死地黏在防護服上,和空氣里的悶臭混合,成了這些底層人獨特的氣味和“勛章”。

  他們愚昧無知,卻也得益于這種愚妄,能讓他們義無反顧地、自認正確地向前瘋狂地走,像結成團的螞蟻,弱小又強大。

  聽了光頭的話,初柳從嗓子眼里往外犯惡心。

  “可別小看這幾個紅薯,這是十來個弟兄兩天的口糧了。我們幾個早就被超市永久拉黑,有錢也買不著東西,更何況本來也沒錢。

  光頭沒察覺出初柳隱隱的排斥,表情夸張地聞了聞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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