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撿到一千塊錢，我主動還給了對門兩口子。

女的卻一點兒感謝的意思都沒有。

她數完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開始罵她老公。

「你個沒腦子的，錢丟家門口了都不知道！萬一有些心術不正的人突然不想還了，那我們不是虧死了！」

我眉頭一挑，罵誰心術不正呢？

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對門男人眼珠子一轉，忽然說：「不對啊老婆，咱丟的不是一萬塊嗎？」

1

我一愣。

他老婆也愣住了。

男人輕聲咳嗽了一下，女人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是一萬，就是一萬！」

男人肥頭大耳，挺著個大肚子，看上去很不好惹。

他用手指著我，語氣不善：「我警告你，趕緊把剩下的錢都乖乖還回來，否則我立刻報警！」

他老婆也罵：

「看著人模人樣，怎麼能干出這種喪良心的事，偷別人那麼多錢也不怕遭報應啊你！」

女人懷里抱著條泰迪。

主人發癲，它也對著我狂吠。

我家邊牧在屋里聽到狗叫，也跟著大叫。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打死我也想不到，好心好意拾金不昧，卻遇到一對白眼狼給我反咬一口。

我怒極反笑，懶得跟他們爭論。

跟無賴是沒法講道理的。

我突然手朝后一指，大聲道：「我靠，你家客廳怎麼起火了！」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去看。

趁這個空當，我眼疾手快把錢從女人手里抽了出來。

女人大叫：「你干什麼？！那是我的錢！」

我淡淡道：「既然你們丟的是一萬塊，那就說明這錢壓根兒不是你們的，我拿回來有什麼不對嗎？」

說罷我轉身就走。

2

兩口子急了。

大肚男一把抓住我胳膊。

可惜他太虛了，看著一身肉，其實手上根本沒多少勁兒。

我的肌肉可不是白練的，稍微用點力就把他推開了。

大肚男踉蹌了幾步倒在地上，女人扯著嗓子嚎。

「老公，你沒事吧！打人了！打人了啊！你別走！把錢還給我們！」

我才懶得鳥她。

等我回家關上門以后，追過來的兩個人瘋了一樣「哐哐」砸門，連帶著房梁都在嗡嗡作響。

「我草你媽的，光天化日又搶錢又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開門！滾出來！別他媽當縮頭烏龜！」

「不開門是吧！老婆，報警！」

笑死，這兩口子還好意思說王法？

報警就報警，求之不得。

警察來的時候，兩個人在門外已經把我祖宗十八代輪流問候了幾十遍。

我把門打開，大肚男居然還想當著警察的面揍我，被他老婆攔住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拿走了我們掉在門口的一萬塊！然后又假惺惺地來還一千，被我們拆穿以后就惱羞成怒，把錢又搶回去了！哦對了，他還打人！我老公后腦勺直接撞地上了，必須去醫院檢查！」

警察看向我看，示意我說話。

我聳聳肩。

「錢是我撿的，我也主動上門歸還了。可他們卻非說自己丟了一萬，這不是訛人是什麼？警察同志，要都像他們這麼干，以后誰還敢當好人做好事啊？」

「放屁！我今天回家的時候兜里裝了一萬元現金，換鞋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然后沒多久，他就敲門說撿到了錢。」

「這棟樓每層只有兩戶，別人也不可能走到這兒來。」

大肚男急赤白臉，特別入戲，好像我真拿了他一萬塊一樣。

3

我忍不住問：「如果真像你們說的，我想把錢昧下，那我為什麼還要主動找你們？」

大肚男老婆說：「這就是你狡猾的地方唄，故意拿走大頭，只給我們還一千來擺脫自己的嫌疑！」

「行了行了，都別爭了。」

警察轉頭問夫妻倆：「你們說丟的是一萬，那有取款記錄嗎？」

「啊？取款記錄？」

大肚男突然有點懵逼。

「……這錢不是從銀行取的，是朋友直接給我們的。」

「哪個朋友？什麼緣由給錢？什麼時候給的？」

「嗯……就是……就是……也不是朋友，反正就是認識的人，不過不是很熟……」

大肚男越說聲音越小。

警察什麼人沒見過，看他這樣子就猜到什麼情況了。

「我把話說在前頭。一萬塊已經達到了刑事立案的標準，我們會仔細偵查錢財來源，電梯監控，給你們雙方做筆錄，你們夫妻倆也得單獨問話。如果最后發現有人真的拿走了你們的錢，那警察肯定幫你們要回來。但如果不是，報假警可是違法行為，是要被拘留的。」

聽到「報假警」「拘留」這些話，大肚男直接臉色一白，跟老婆對視一眼再不敢說話。

我正色道：「警察同志，一萬塊不是小數目，誰丟了都會著急。查，必須得查！也免得我被人白白冤枉！」

大肚男瞪著我，眼里都快冒火星了。

警察厲聲問：「再問一遍！一萬塊是哪個朋友給的！」

大肚男嚇得一個激靈。

他老婆訕笑道：「我突然想到，好像是我們記錯了，那九千塊其實已經用掉了……我們給忘了……」

4

嘖嘖嘖。

那可是九千塊，不是九塊。

忘了。

這是什麼拙劣又低級的借口。

我都替他們丟人。

大肚男臉皮到底還是厚，中氣十足地喊：「但是他撿的那一千塊真的是我們丟的，我敢保證！真的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