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我不是沒遇到過。

但是像大肚男這種顛倒黑白，極度不要臉的惡人，真的是頭一次見。

我雙手抱胸：「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都干了什麼齷齪事兒。」

他敢承認嗎？

大肚男果然惱羞成怒，上前一步似乎又要對我動手。

但是看到我家狗對他狠狠齜牙，到底是不敢。

「行，你有種，咱倆沒完！」

他走之前還朝我門口吐了一口痰。

我把這事兒講給朋友聽，朋友替我擔憂。

「這種人做事沒有底線，你這幾次都讓他們吃癟，他們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有道理。

不過誰怕誰啊。

法律和道德約束的只是正常人，對付惡人，只能比他們更惡。

幾天后，我出門遛狗。

等電梯的時候，狗子扯著牽引繩往對面走，鼻子還不停地嗅來嗅去。

我好奇去看，地上是一小塊肉。

我趕緊拍拍狗子腦袋，警告它不許亂吃。

拉著狗遛了一圈兒回家，業主群里突然活躍起來。

「大家注意！小區里可能有人給狗子們投毒！」

投毒？

我心里一個咯噔。

小區里養狗的人不少，我住的 7 號樓至少就有七八家。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異常關心。

原來，就在今天早晨，有人的狗因為在電梯里吃了不明食物中毒，最后還是沒搶救過來，死掉了。

14

狗主人是一個獨居的大嬸。

她傷痛欲絕，在群里怒罵投毒的人：「喪盡天良的畜生，連畜生都不如！你怎麼下得去手啊！」

眾人都為狗主人抱不平，強烈要求物業立刻調監控。

物業很配合，很快發了一段監控視頻。

中毒的小狗在晚上七點進了電梯，因為監控的攝像頭剛好沒辦法拍到正下方那個角落，所以看不到小狗到底吃了什麼。

十幾秒后，大嬸似乎才發現不對勁，她慢悠悠抱起小狗，問它吃了什麼，但小狗已經吃完咽肚子里了。

眾人看了視頻以后，紛紛咒罵投毒的人。

「到底他媽的是誰啊？」

「咱們小區竟然還有這種敗類，別讓我知道是誰！」

「想想真后怕，我家狗出門真的很愛亂撿東西吃。」

「以后遛狗都得小心點，把自家毛孩子看緊了。」

一個沒有備注房號，昵稱「我心似鐵」的人說：「我覺得大家先不要這麼緊張，不一定是有人投毒吧……可能是意外？」

眾人討論了一陣子，慢慢不再說話的時候，一張照片突然被發在群里。

是一塊被咬爛的雞肝。

「大家快看，這是小區鄰居遛狗時從狗嘴里摳出來的！狗子回家就開始吐了，現在送醫院洗胃去了！真的有人投毒！」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開始大罵，大家紛紛說必須報警，務必把投毒的人揪出來！

這時我突然想到今天出門等電梯時，我家狗聞的那個東西。

我趕緊出門去看。

可惜那塊肉已經不見了。

15

我立刻回家翻貓眼的監控記錄。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對面的女人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從電梯里出來。

她站在鞋柜那里換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袋子里掉出一小塊東西。

我擦。

這就很可疑了。

我繼續往后看，就在群里第一次有人說投毒的時候，大肚男老婆神色緊張地出來，撿起了地上的肉。

群里的消息還在一條接一條。

「我心似鐵」又發言了：「我家也養狗，狗出事了確實讓人難過，不過建議還是先查清楚。我記得小區有些角落有投放的老鼠藥什麼的，都有可能吧。」

有幾個人跟著附和。

「你這麼一說，我前幾天看到地下車庫那里有物業放的老鼠藥，話說放在那里安全嗎？」

「咱小區是不是還有蟑螂藥啊……」

直覺告訴我，這個「我心似鐵」每次說話都好像在轉移焦點。

別人都備注了房號，唯獨他沒有。

我在搜索框里輸入「16」。

出現的只有我一個。

可我分明記得前幾天在群里大罵的時候，1601 的備注還在呢。

眾人激烈地討論著，狗主人突然說話了。

「我家狗除了電梯里的東西，絕對沒有再亂吃。剛剛物業告訴我，小區里今天還有兩只寵物狗，三只流浪貓都中了毒。這件事絕對是有人故意為之！我已經報警了，不管是誰，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啊？我靠，到處投毒？」

「這人該不會有什麼心理疾病吧！」

「我覺得這個人就是我們小區里的，甚至就住在 7 號樓！」

16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沒一會兒就是幾百條消息。

那個「我心似鐵」卻再也沒出來發言。

這時候我聽見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我趕緊去貓眼上看。

大肚男出來了，手里提著一袋子垃圾。

不正常。

他家可從來沒在這時候扔過垃圾。

我趕緊把狗子叫過來，鞋子都來不及換，趁大肚男進電梯的那一瞬，我立刻開門拉上狗沖了過去。

大肚男看到我也進了電梯，嚇了一跳。

我沒錯過他眼里的戒備和緊張。

我給他一個假笑：「扔垃圾啊？」

大肚男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那表情好像在說「關你屁事」。

我笑笑。

這時候我家狗子站大肚男后頭，對著他手里的垃圾不停地聞，然后喉嚨里發出「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