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他得了件寶貝『七彩玲瓏佩』,堪稱絕世。
還放出話來,說王府寶庫護衛得銅墻鐵壁,別說是我,就是只蚊子也休想偷偷飛進去。
兄弟我哪受得了這種侮辱,隨即便發了信函,說我三日之后便會去取。
經過我踩點打探之后,發現防護也就是那麼回事,于是我不但拿到了玉佩,還順手給您帶回來這件材料。
我知道您一定喜歡。」
「那這個冊子?」
「哦,這個啊,我臨走的時候,發現柱子里另有關竅,是何圖五年前的手筆。
破解辦法早就被我打賭贏了過來。
于是,我便順手牽羊了一下。
誰知道,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光他娘的殺手就出動了六波,要不是我跑得快,小命早就沒了。」
我恨鐵不成鋼地問他:
「記不記得我之前教過你什麼?」
「記得,偷東西分為明偷和暗偷。
明偷,提前通知主人家,雙方各憑本事,賺的就是個名聲。
暗偷,東西到手不能聲張,偷到就要轉手,不一定哪件寶貝就通著天呢。」
「還有呢?」
「還有?」
「還有明偷暗偷,不可同行!否則必惹禍端!」
我氣得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
他也不反抗,笑嘻嘻地拍拍土,站了起來。
我沒過多計較,沉吟了下,問道:「知道這冊子是什麼嗎?」
他搖了搖頭:「我隨意翻了翻,鬼畫符一般,看不明白。」
「如我所料不差,可能是王府灰色收入的細賬。你他娘的把人家老底都翻出來了,不追殺你追殺誰?」
「嘿嘿,這我也不知道啊。老大,您看這……」
「東西放著吧,我來處理。他娘的,光給你收拾手尾了,能不能少給我找點麻煩。
」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滾蛋。」
待他離開后,我喝了口酒,對門外說道:「別藏了,進來吧。」
一個書生打扮男子踱步而入。
他身著儒衫,滿臉書卷氣,右手握著柄折扇,輕輕敲打左手手心,略帶不屑道:「毛賊就是毛賊,如此容易便被耍得團團轉,還是大先生有手段。」
我笑了笑,輕聲說道:「你且過來。」
待他走近后,我猛地一巴掌就抽到了他的臉上。
他一時不防,被打了一個趔趄,臉也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我將冊子扔給他,擦了擦手,說道:「回去告訴寧王,連賄賂百官的賬本都能被人偷去,我看之前談的事情還需再議。下次再有這種擦屁股的事,自己處理。滾!」
他慢慢直起身來,不怒反笑:「小的一定把話帶到,謝大先生教訓。」
笑容溫和,眼神冰冷。
我喝了口酒,毫不在意道:「公孫楚才,你再敢對老子笑,老子就打掉你滿嘴牙。」
他氣得渾身顫抖,強自克制怒意,甩手轉身離開。
我又滿了碗酒,想到孫勝離開時顫抖的手指,忍不住感嘆這只猴子果然聰明。
他肯定發現了端倪。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瞞著我,接了誰的生意,特意去偷冊子。
希望不是。
畢竟,這個局,不是他能摻和的。
09 芒種
每年的這天,劍坊都會從伙計們煉制的劍中,挑選出的最優秀的一把,作為舉辦「贈劍大會」的彩頭。
比武決勝,公平公正。
一為打響名氣,二為結個善緣。
到今年,已經是第六個年頭了。
江湖多險,想要混出個名堂:
一來需要利器在手,二來需要秘籍傍身。
所以與會者中,初入江湖者甚眾,亦不乏聲名鵲起之輩。
我坐在高臺旁的主位,聽著伙計在臺上為大家介紹本屆大會的贈劍:
「今年的彩頭,是我們劍坊大師兄『荊差』所造。
前些日子他忽有所悟,嘔心煉制的一把紫金薄劍。
取名『西樓月』。
師兄曾言,此劍是他近些年來最滿意的一把,或許以后都無法超越。
還望有緣人惜之,愛之。」
我斜眼看了下旁邊的百曉陳星,這廝每次都必來湊熱鬧。
見他聚精會神,我示意伙計宣布開始。
搶先上臺的一般都是初出茅廬之輩,一腔熱血,卻拙于算計。
比如臺上這位一身布衣的青年,劍法大開大合,頗有幾分禪劍的影子。
他轉眼間便已經連勝三名選手,不過本人也已經氣喘吁吁。
此時不得不強忍疲憊,來應對第四名挑戰者。
他的對手一身長衫,袖口處繡著點點寒梅,正是梅山派弟子。
梅山劍法極為凌厲,甚是剛猛。
沒一會,二人就都掛了彩。
布衣青年自知體力不濟,便用出了一招「游龍出海」,想要一劍定勝負。
誰知,之前一直以硬打硬的梅山弟子,一個「燕子抄水」便低身避開了劍招。
布衣青年心知不妙,生生止住去勢。
梅山弟子見有破綻,用出一式「歲寒三友」,劍尖星光點點,嘯風四起。
布衣青年避之不及,被擊落臺下。
我點點頭,喝了口茶。
那位梅山弟子確實身手不凡,自布衣青年后再未遇險,又連續擊敗五六名挑戰者。
就當大家都以為大局已定時,一個身影飄然翻身上臺。
來者約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白衣,手握折扇,端的是風流倜儻。
梅山弟子臉色凝重,也看出了來者不善。
身旁的陳星輕「咦」一聲,見我看他,便笑著解釋道:「身穿白衣的是『君子門』的弟子陳落雨,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