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中誹腹：還不是你這個周扒皮扣我的獎金！

「大道理我不會講，但是你不能一邊看不起這份工作，一邊又指望著這工作帶你騰飛。

「干一行愛一行是最基本職業操守。

「你如果每天帶著上墳的心情上班，那還不如去送外賣。」老板甩甩手，「我干過，掙得多還不用和人打交道，就是風里來雨里去的辛苦。」

「……也不是不行。」我甚至動心了。

「那什麼，你先掙個押金再去吧。」

「押金？」

「你不得租輛電動車？」

「也是。」

我還是老老實實打工吧。

于是，我虛心向小胖咨詢如何能眼觀八路，耳聽八方，手腦同步。

小胖人很好，一頓燒烤后，開始叭叭向我傳授他的工作經驗。

7

原來，在每日復盤會上，他們除了要總結整理每日銷量最高的商品清單，還要記錄每場直播中出現的瑕疵。

「比如上次直播過半，有新觀眾進來評論之前的鏈接庫存告急，你就手忙腳亂。」

「是啊，那麼多產品，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但其實如果你每隔一段時間，都回頭去看一下各個鏈接的庫存情況，是不是不用被打亂節奏？」

「那上多了呢？」

「你每隔一段時間上庫存的時候，得控制啊。」

「怎麼控制？」

「不是，哥，你得熟悉產品啊！哪些爆款哪些賣得不好，你心里沒數嗎？」

「那不是老板需要操心的事兒？」

「熟悉產品是電商人最基本素養，要不哥你別干了，我可以兼任兩崗，真的。」

「想得美！」

……

總結一句話，還得腳踏實地慢慢干。

于是，我收起之前混日子等老頭子收回成命的想法，潛心融入直播運作。

老板跑業務的時候，我給他開車，學習和客戶的溝通技巧。

小姑娘找音樂記 rap 靈感的時候，我掏出家底黑膠片，送她陶冶情操。

小胖子做預售鏈接的時候，我跟著一起整理產品清單，按照過往銷量整理排列暢銷目錄。

就連保潔阿姨打包發貨時，我也跟著一起整理訂單，想辦法優化倉庫區域，尋找最優化理貨打包路線。

不同于之前在老頭子公司實習的體驗，不再是僅僅看文件簽字的工作內容，而是從選品到談價再到上架發貨的全流程跟蹤。

小小打工人的認真負責，也能讓我體驗到商品爆款的成就感。

在老板的帶領下，我們這個初創電商小公司出了不少爆款商品，客戶滿意業績，顧客滿意質量。

年底的時候，老板給我們每個人都包了個大紅包，還請大家吃飯唱歌一條龍。

酒過三巡唱 k，老板摟著我去廁所放水。

他又塞給我一枚紅包：

「我是個體恤下屬的好老板，不會真扣光你的獎金。」

我當著他的面打開數了數，還真是這幾個月被他扣掉的數目。

「你剛來公司的時候，看得出來是個不諳世事的紈绔二代。

「不過正是因為你落魄了，我才覺得你應該是個可造之才。

「我果然沒看走眼。」

我訕笑摸摸腦袋。

這幾個月我們公司業績蒸蒸日上，苦是苦了點，但是獎金多啊！

老板掏錢一點都不手軟，我們每個人干活兒的勁頭也十足。

「那是我遇到了好老板。」我拍著馬屁。

老板喝了不少酒，轉頭說話差點兒撒了我一腳。

「嗝……」老板抖了抖，「還是你有個好父親。」

啥？

「不然就你那簡歷和工作能力，我招你干什麼？」

草！

8

我倆站在天臺上吹風，老板嘴邊叼了支煙，沒點著。

「你簡歷遞上來，我就認出你了，和你爸說得果然一模一樣。」

「咋的，那你不滿意你早點開了我啊！」

老板沒接茬，開始給我講起了自己過去的故事：

「我三十出頭，經歷了萬丈高樓平地起，又被人騙得分毛不剩。

「那時候，就像今天這樣的天氣，我站在樓頂，就想一死了之。

「然后就遇到了你爸。

「他說啊，年輕人，人生在世，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那當然，他都已經身家過億了，還能做出把兒子攆出家門的破事兒！

「看看看，我當時的表情估計跟你差不多，覺得這人有毛病。

「我當時對任何人都很警惕，雖然我當時已經身無分文，欠債一堆，但是我怕他是個騙子。」

所以呢？倆人就合起伙來騙我？

見我不吱聲，老板繼續講故事：

「你爸讓我拿張白紙，把自己欠債清單一個個寫出來，讓我鼓起勇氣一家家去找銀行談利息。你不知道，那利息利滾利有多可怕。」

「這能成？銀行肯？」我不信。

「銀行能拿回本金總比得筆爛賬來得強吧。」老板笑了笑，「那是我最最最卑躬屈膝的一個月。

「跑完銀行談好利息，規劃了還款計劃，你爸就建議我，別怕吃苦，先賺錢，把利息最高的幾家利息還掉。

「于是我先跑起了外賣，你爸幫我租的車。

「你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為什麼要幫我這樣一個陌生人？」

是啊，難道是看上你了？

我沒敢吭聲。

「你爸說，他覺得他兒子也有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提前積德，萬一也有人能這麼幫他兒子。

」

不是，那老頭子指定有什麼大病！

有這麼咒自己親兒子的嗎？